她說話時,薛裴一直看著她,觀察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她的表情很坦然,臉上的潮紅尚未完全褪去,那雙眼睛因為方才的旖旎,並不像平時那樣的冷靜,容易讓他產生某種錯覺。
就在剛才,他還在想,她願意將自己交付給他,是不是說明在她心裡,她對他的喜歡又多了一些。
他甚至忘記了早上她對他的冷淡,開始思考,他最近做對了什麼。
他想一直讓她開心。
但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讓他徹底清醒。
比前幾天他半夜下樓吹風更冷。
月色下,她鎖骨下方的紋身圖案模糊到幾乎看不清,卻是那樣的刺眼。
這是屬於她的紀念,紀念她和彆人刻骨銘心的愛情。
原來,像她那麼怕疼的人,竟然也會願意把對方的名字刻在身上。
心臟如扭曲一般的疼痛,被挖了一個缺口,簌簌地往裡灌風。
他低頭咬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卻又不敢太用力。
直到清晰的牙印刻在她的肩膀,下一秒,口腔裡嘗到了輕微的血腥味,是鐵鏽一樣的味道。
她眉頭皺緊,伸手去推他的腦袋。
她能感覺到,肩膀那裡已經破皮了。
顯然,他在生氣。
因為某個他們都清楚的原因。
薛裴繃緊了下頜線,低聲說:“你說過,你不會回頭的。”
這是她曾經給過他的承諾,他一直記得。
他的雙眼,裡麵盛滿了憂鬱,她伸手觸碰他的眉心,他的眉骨長得好,眉弓高卻不顯突兀。
收回手時,她的大腦也變得遲鈍,重複著他的話:
“嗯,我說過的。”
“是不是無論我怎麼做,都不能取代他在你心裡的位置,”薛裴有些無力,“可是,你和他在一起隻是幾個月——”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二十多年,比不上那短短的幾個月。
薛裴眼眶泛紅,她沒有開口,他也沒再追問,他害怕聽到答案。
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他繼續做著剛才尚未完成的事。
親吻她耳後的皮膚,吻得洶湧,毫無章法。
帶有某種瘋狂、肆意的意味。
強烈的嫉妒衝昏了他的大腦,幾乎讓他無法喘息,口中的鐵鏽味還在刺激著他的神經。
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海浪拍打著理智,身體滾燙得像要融化。
有聲音散落在夜裡,句不成句,段不成段。
這是世界上最親近的距離,她的眼中隻剩下他的倒影。
他喜歡看著她沉淪的神情,像是在愛著他。
夜晚還很漫長……
結束時,兩人身上都汗涔涔的,像剛從水裡撈出來。
室內安靜,隻餘風聲。
比起剛才的意亂情迷,現在過分的冷清。
窗外還在下著雪,估計明早也不會停下來。
月光下,他們麵對麵側著身,望向對方。
朱依依不知怎麼,忽然伸手摸了下他的頭發,粗硬的頭發刮蹭著掌心,有種奇怪的觸感。
“頭發好像長長了。”
“嗯,比過年那會長了一些,”薛裴啞聲說,“到五月份,應該和以前一樣了。”
她打量他的臉:“現在這樣也挺好。”
寸頭顯得英氣。
她還是第一次看他留這麼短的頭發。
“明天也要早起嗎?”
“嗯,七點半。”
“會很忙?”
“有個同事離職了,所以有點忙不過來。”
沉悶冗長的聊天,東拉西扯的話題,他們都在刻意繞開某個名字,繞開某個掃興的話題。
她還在望著窗外的飄雪,又聽見他說:“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哪樣?”
“不會打擾你,讓你為難。”
朱依依聽明白了他的話,中午她忙起來心情焦躁,接到他的電話,一時說話重了,原來他一直記到現在。
停頓幾秒,他看著她肩膀上的牙印,又問:“舒服嗎,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