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2 / 2)

秋吟反應半天:“……殿下您是在說夢話嗎?”

“……”南恨玉忍了忍,善用公主的身份,“是本宮在問你話。”

好家夥已經從“我”變成“本宮”了。對手入戲,秋吟一直緊繃的神經鬆散不少:“殿下非要窮追不舍的話,便當我有吧。”

這話算是把天聊死,正常都不會有後續,兩人尷尬地各守一邊,平安度過一晚。但沒想到假公主姑娘給了秋吟又一個驚喜,矜持又漠不關心地問:“誰?”

秋吟:“……”

真矜持您就睡覺,哪有一邊用漠不關心的語氣,一邊八卦的啊!

這姐姐不會是假扮公主緊張過頭,在沒話找話吧,她也是假扮,她也緊張,獻祭她一人換心安,姑娘太不厚道了。

但都是假扮,扮的身份卻有高低之分。假公主這意思,今天駙馬沒有心上人都要有了,秋吟隻好隨便找個人先應付過去,腦海中白衣一過,心道三聲“師尊饒命”,深沉道:“她……和殿下有些像。”

“平陽公主”閉上眼,也不知聽沒聽,秋吟話一開口卻收不回,她搭著紅被,蹭上喜床邊緣,學著公主殿下入禪似的躺平,說:“冷冰冰的,看起來不近人情,同門……平時一起進出丞相府門的友人,都怵她,雖然受人敬仰,但大夥見她都繞道走,生怕擾了她清淨。”

“我第一次見她,她像融進雪裡似的,隨時會被雪卷走,並不好認。但很奇怪的是,她一看我,我便看清了,致使如今,我總是對類似的眼神很敏感,總覺得誰都像她。”

“但她其實脾氣挺好的,能忍得了我,那得是一等一的好。唔,攤上我,不求彆的,隻求她順心如意,不要折壽吧。”秋吟本是被逼無奈,說著說著,反而順下來了,她半天沒得到回音,偷偷側頭看了公主一眼,“睡著了?”

還是不搭理她。

行吧。秋吟輕輕吹口氣,紅燭一滅,喜簾緩緩滑落,月光悄悄鑽進屋內,溫柔地撫平眉眼,兩人將不大的床分出天涯和海角,各執一邊,聽著彼此若隱若現的呼吸,從沒覺得一個人的存在如此強烈過。

“晚安。”秋吟小聲說。

隔了好一會兒,身邊傳來一聲“嗯”。

這回屋內徹底安靜下來。

第二天一早,一夜沒睡的兩人起床。

修仙人不配吃喝,秋吟在懸月殿養傷的時候經常連夜抄經文,仍然能清醒地帶滿山頭無辜小動物下懸崖遊蕩一圈,可現在,不過在個姑娘——目前是她夫人的身邊熬了一晚,她眼睛有點發乾,腦子也不太清醒:“殿下你先下。”

南恨玉沉默,對睡在外麵的傻徒弟說:“再說一遍。”

秋吟一下子醒了,這語氣也太像師尊抓她偷懶了,她條件反射,連忙滾下床:“我的意思是,讓我先為殿下鋪路,您請。”

“平陽公主”這才四平八穩地下來。

新娘子嫁人,第三天要回門,但因祭祖的事,歸寧本也要省去,等平陽公主休息一陣再說,結果今日又傳她們入宮,說太後和皇後想見見她們,恐怕和秘境之畫有關。

秋吟等了兩天,時刻緊盯駙馬府眾人,未察覺到魔修的痕跡,好小子挺能藏,想必一直在等她們回宮拜見帝後的時機,皇宮裡人來人往,固如鐵桶也防不住能化霧的魔,誰知道哪個被附身了?

她一開始方向改到駙馬一側,故意與劇情背道而馳,就是為試探,如今恢複本省去的歸寧再入宮,又隱隱有劇情回歸的味道。

又是一場硬仗。

秋吟心中盤算,一見外人,不忘提起手肘:“走吧,殿下。”

南恨玉知輕重,“平陽公主”虛挽上駙馬的手臂。

秋吟鎮定地挽著人出門,見禮隊中前後兩個轎子,愣了一下,立刻不鎮定了:“怎麼兩個轎子?”

守著後麵轎子的仍然是熟麵孔,秋吟無語凝噎:“你怎麼陰魂不散的。”

陳文昌見她更煩:“哦,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請你尊重我的任務,我是奉……”

“奉陛下和太子殿下之命,護公主殿下安全嘛。”秋吟直接挽著假公主向第一個轎子走去,“就這一句詞,我都會背了。不過兄弟,這回堂拜過了,房都洞完了,我夫人,和我同乘一座轎,沒問題吧?”

秋吟無縫銜接,沒給陳文昌反駁的機會:“沒問題,夫人,我們走。”

南恨玉在一旁看著她任性,心裡又忍不住歎氣,從秋吟上山後,她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她有時候都忍不住想,當初怎麼在茫茫人海中挑中這麼個孩子。

秋吟掀開簾子等了半天,旁邊這位一直沒配合上,不禁又說一邊:“我扶夫人上轎。”

南恨玉看向秋吟伸出的手,不由回憶起這隻手真實的樣子,給她遞茶時,白得透光,嬌嫩而脆弱,卻能拿起悲風,劍滅四方,那些仙人靈氣抹平的繭子與裂痕中,不著調的徒弟曾在無數個黑夜中以劍起舞。

揮之不去的不自在不知怎麼消散,南恨玉收回目光,像第一次打她手板那樣,輕搭進她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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