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思蜷縮在角落,又驚又懼地看著魔修化為煙塵——不是化霧逃走,而是魂飛魄散。
而她的二師姐,提著從身體裡生拔出的悲風劍,冷視著快要散儘的煙,什麼情緒也映不出,陸宛思莫名從這驚鴻一劍窺見幾分師尊的影子。
血不斷從秋吟的傷口處滴落,融入她的紅衣,肅殺而血腥。她轉頭,靜靜盯著陸宛思,陸宛思渾身一抖,瞬間不覺得像了,師尊高居雲端,一切不放在眼裡,此時的二師姐卻像趟著最深的屍山血海,誰都不放過。
小師妹嚇得捂住了嘴,帶著哭腔:“二師姐,是我啊,宛思,你彆嚇我……”
秋吟未動,隻攥緊了手中劍,靈力暴漲,震開方圓之外,帷帳翻飛,窗紙破碎,桃花樹抖落花瓣,卻僥幸得屹立不倒,悲風劍嗡鳴不止,像是哀嚎。
陸宛思哽咽著問:“二師姐,你的劍……你在做什麼?”
“唔,我嗎?”秋吟緩慢回神,渾身跳動著殺氣,低頭看眼痛極似的本命劍,輕描淡寫道,“碎劍。”
陸宛思沒想到秋吟還有神誌,還能搭理她,愣了好一會兒,隨後才反應過來秋吟說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碎劍?!”
“秋吟你能耐了是不是!”一聲嘶啞的吼聲輕易蓋過陸宛思的驚訝,呂泰騎著白鶴急停,一掌拍上秋吟的腦門,“還碎劍,我看你是想來訓誡堂被大鐵錘碎一碎!”
秋吟滿身狂拽的殺氣被堂主大人一掌給拍沒屁了,她不爽地捂住腦門:“不要打頭!打傻了怎麼辦!”
呂泰陰沉著溝溝壑壑的臉,從鼻子裡噴出不屑的氣,一手要奪過悲風劍:“你還能更傻?你可算了吧,我在太清山修行千年,沒見過比你還蠢的了。”
“屁,你對誰都這麼說。”秋吟轉手一躲,“我的劍,我說要碎,不可以嗎?”
呂泰沒空和混賬上頭的死丫頭理論,直接一個手刀劈下,幫她休息,早就候在旁邊的白鶴一矮身,接過倒下的秋吟,伸長脖子對著死對頭的腦袋狠狠一啄,公報私仇,希望她趕緊變傻。
那廂,偶遇呂泰的長華峰大師兄背著昏迷的陳文昌,其餘修士圍在陸宛思身邊,詢問小師妹如何。
“小師妹可有受傷?我背你。”
“謝、謝謝師兄。”
“沒事彆怕,回去師姐給你熬藥。”
“嗯……麻煩師姐了。”
呂泰的臉拉得更低:“我說秋吟沒說你們是不是,一個個堵在門口不乾活,陸宛思是要死了還是怎麼著!再聊全都給我回去領罰!”
眾人瞬間歇菜:“是,這就乾!”
陸宛思被點名罵,難過得更要哭,但一見呂泰愈發難看的臉色,又默默忍了回去,堂主脾氣不好,太清宗誰沒被他罵過,二師姐不也被罵了嗎?
長華峰的大師兄馮子邁請示:“堂主,秋二師妹的本命劍……”
“怎麼?”呂泰冷瞥他一眼,直白嘲諷道,“她拿不起來,你就能拿起來?你比她還不如。”
馮子邁沉默,他本沒有那意思,但被指著鼻子罵輸一等,心裡也不大高興。
不過堂主眼裡就沒有能入眼的玩意,於是他說:“是晚輩逾越了。”
呂泰“哼”了一聲,不願在看這群蠢貨,轉身就走,白鶴背著秋吟緊跟其後。
留幾人處理平陽公主一事的後續,剩下的弟子帶秋吟他們回宗門,呂泰走時瞥了一眼偏殿外的桃花樹,仙人畫……秋吟這完蛋玩意,沒通過那位的考驗嗎?
有仙鶴護送,眾人很快回到太清宗,長華峰的執事弟子連忙迎道:“辛苦堂主,你們趕快把二師兄和小師妹送到妙春峰!”
不用他說,一群人護著陸宛思直奔妙春峰,呂泰指向秋吟:“這死丫頭呢?”
執事弟子十分為難:“抱歉,堂主,但二師姐她暫時不能去,這是碧……”
呂泰不聽:“你讓龐廣直接來和我說,宗門就這麼個還算有腦子的蠢貨了,她死了,以後你們掌門和我南下去除魔?”
執事弟子被打斷,急得頭冒汗:“不是掌門,是……”
“是我。”
南恨玉拖著長長的白衣,緩步走出碧華殿,她掃視一圈,視線在秋吟身上凝住片刻,若無其事道:“多謝呂堂主。勞煩仙鶴,送她先回懸月峰吧,正好妙春峰的仙人剛給我看完,還未走。”
“碧華仙子。”呂泰笑了,稍稍客氣了一分,“既然她親師尊來了,便沒我個老頭子的事了,送秋吟回她洞府。”
白鶴長吟,剛要振翅,就聽碧華仙子糾正道:“不是她洞府,送到懸月殿。”
呂泰、白鶴、執事弟子齊齊看向南恨玉,沒明白個所以然,南恨玉一頓,繃著冷臉,補充道:“她還欠兩個月麵壁和一千遍千字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