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恨玉說話聲比陸宛思故意放低的聲音還小,輕得像陣風:“有什麼可生氣的。”
陸宛思喜笑顏開,以為南恨玉終於願理她,許久不得見的難過全變成欣喜,最好能多賴在懸月殿一些時候,將兩三個月未見的麵全都補齊。
她其實還有許多話想與南恨玉說,但上次她有些越界,南恨玉便閉關不見,陸宛思怕南恨玉又轉身就走,決定徐徐圖之:“宗門大比在際,我不會丟師尊的臉的,宛思有一事相求,如果我在比賽中得了前三,我能不能向師尊討個獎勵?”
南恨玉低頭,沒回答,反而低咳了兩聲,隨後像終於忍不住,連聲咳嗽不止,陸宛思這才發覺不對,想攙扶南恨玉:“師尊你又難受了嗎?”
南恨玉不動神色地移開手,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微微晃了晃,竟險些沒站穩,陸宛思焦急上前,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把抓住南恨玉的手。
南恨玉近乎天旋地轉的視野中捕捉到熟悉的紅,她微頓,有些費力地抬起頭,隻看見秋吟緊抿的雙唇。
她攥緊了秋吟的手臂。
秋吟感受到南恨玉的發力,穩穩拖住南恨玉搖搖欲墜的身形,平淡地說:“師尊有些乏了,休息一會兒就好,小師妹先回去吧,這裡有我。”
陸宛思一愣,她是知道二師姐暫住懸月殿,一是訓誡堂親自飛書,讓南恨玉監督秋吟麵壁,二是秋吟受傷時百茂仙人正好在懸月殿,看完傷勢直接留在懸月殿修養。
雖事出有因,但秋吟能和南恨玉待在一起,陸宛思還是有些嫉妒,她一時分不清嫉妒誰:“我也擔心師尊,我也留下來吧。”
秋吟側了側頭,眸裡映著幽幽的燭光,像一簇鬼火,不容置疑:“走。”
陸宛思呼吸一窒,又回到慈寧宮的偏殿似的,滿身是血的秋吟陰冷地看著她,好像剛從魔窟爬出的惡鬼,她在秋吟眼裡和殿台上的一抹灰沒什麼區彆,惡鬼隨時都會踏過她的血肉。
她突然想到宗內關於秋吟各種傳言的起因,是發生在她進太清宗之前的事,現在隻能聽前輩們說些模棱兩可的回憶,卻足夠令人心驚。
陸宛思最後一點想留下的心思消散,反正師尊在,二師姐再強也敵不過師尊,她還有宗門大比的事要處理:“那宛思先行告退,師尊身體不好,二師姐替宛思多照顧一些。”
秋吟沒理陸宛思宣示主權的自說自話,冷冷地注視她離開。南恨玉清醒了些,低聲說:“放手吧。”
“能站住?”秋吟回頭,並沒有放開南恨玉,“師尊覺得我很好騙嗎。”
這句話耳熟,前幾天南恨玉剛借此質問秋吟,她一時無言,秋吟卻很利落,不等南恨玉反應,彎下腰,不由分說地將她打橫抱起:“弟子失禮。”
南恨玉慍怒,徒弟溫熱的體溫裹挾著她,她聲音冷得嚇人:“秋吟,放我下來。”
“不能走就彆逞強,幾步的事,我是你親徒弟,不是什麼外人。”秋吟穩穩抱著南恨玉往床邊走,“還是比起我,師尊更想讓小師妹抱你?”
南恨玉微愣,仰頭看秋吟的神情。秋吟愛笑,風流而又肆意,彎起的眼像一葉扁舟,天大的事都不過雲海一遊,讓人操心,但也讓人安心。可她不笑的時候,那雙眼就像生生掰曲的刀,斯啦的冷鐵聲中有些不顧一切的意味,不把任何事放在眼裡。
“秋吟。”南恨玉叫了她一聲,一如往常。
秋吟嘴抿得更緊,也自覺失態,但南恨玉和陸宛思緊挨的背影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她沉默地撇過頭,並不回應,將南恨玉輕輕放在床上,轉身要走:“師尊休息吧,我不打擾了,有事叫我。”
南恨玉撐起上半身,啞著嗓子又叫了她一聲:“秋吟。”
清冷的聲音染上沙啞,像孤傲的月落入塵埃,竟讓秋吟幻聽出一絲無措,她若有所感地回身,南恨玉被痛咳憋得臉頰幾分薄紅,一雙眼緊緊盯著她,倒意外合上秋吟所想“師尊的醉酒之態”,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師尊還有事?”秋吟雖然說得事不關己,還是折返回去,扶著南恨玉躺下,“宗門大比的事又不用你操心。”
南恨玉沒順著秋吟的力氣躺下,靜靜地看她:“我操心你。”
秋吟垂眼,師尊不配合,她力氣小了些:“師尊的徒弟裡隻有我最能惹事,您自然要操心了。”
南恨玉聽出些她的彆扭,以為秋吟覺得她更放心陸宛思,才會看著不讓人放心的秋吟,皺眉道:“對於弟子,我一視同仁。”
可我不想要一視同仁。秋吟心說。
師尊不知道她的心思,自然無錯,秋吟想是自己矯情,要不算了,但一口氣堵在心口,怎麼也順不下去。
最後,她仗著自以為的一點特彆,問:“既然一視同仁,那如果我得了魁首,也可以向師尊討一個獎勵嗎?”
南恨玉本就沒打算同意陸宛思,但秋吟此時隱隱期待的目光又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她近乎妥協:“好……要什麼。”
秋吟全心全意注視著南恨玉,甫一思索,脫口而出:“獎勵我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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