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憂心忡忡地開口:
“於愛卿,咱們真能打贏嗎?咦,於愛卿呢?”
一旁的吏部尚書王直忙道:
“陛下,於大人已經去德勝門親自督戰了!”
朱祁鈺聞言,心中頓時安定不少,但又很快擔心起來。
“不行,趕緊派人把於愛卿叫回來,萬萬不可讓他在戰場上以身犯險!”
德勝門大營。
一陣甲胄葉片的摩擦聲中,於謙大踏步地走到了此地守將石亨的麵前。
“石將軍,準備得如何了?”
石亨深吸一口氣,正色道:
“請於大人放心,這一次定要讓這些瓦剌賊子有來無回!”
於謙點了點頭,突然開口道:
“等會若是戰事不利,你我一起衝鋒!”
石亨愣了一下,震驚地看著於謙。
“於大人,你是文人,不通武藝,衝什麼鋒?”
於謙哈哈大笑,拍了拍胸前盔甲。
“當年孔夫子周遊列國,路遇無數盜匪,還不是以劍退之!”
“我等儒家後輩,難道就不能執三尺劍,殺儘天下逆賊了?”
石亨聞言,心中不由熱血沸騰,沉聲道:
“好,那就請於大人為我等壓陣!”
瓦剌本陣之中,也先等人也在注視著即將開戰的戰場。
脫脫不花開口道:
“太師,這大營能拿下來麼?”
伯顏哼了一聲,盯著脫脫不花道:
“大汗,你最近好像對太師有些不太尊敬啊。”
脫脫不花,是之前瓦剌四路進攻之中遼東一路的主帥。
遼東大勝,顯然讓這位一直以來隻是傀儡的蒙古大汗膽氣壯了不少。
聽到伯顏的話之後,脫脫不花嗬嗬一笑,道:
“哪裡哪裡,本汗對太師一直都是非常恭敬的,絕對沒有任何彆的意思。”
也先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好了,這一次是阿剌親自領兵,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旗開得勝,兩邊都勢在必得!
瓦剌數萬騎兵,在阿剌的率領下,從幾個不同方向逼近德勝門大營。
突然,衝在最前方的瓦剌騎兵紛紛落馬,地麵上露出了數以百計的大坑。
也先咦了一聲,臉上有些驚訝。
“陷馬坑?這些明人,倒是真做好了準備啊。”
伯顏哼了一聲,道:
“他們能挖幾個坑?咱們可是有好幾萬騎兵!”
正如伯顏所言,陷馬坑雖多,但很快就被瓦剌士兵們以命填平,衝到了明軍大營之前。
眼看瓦剌軍隊就要突破拒馬樁,突然,無數槍管從營地四周伸了出來。
“砰砰砰!”
密集的煙霧從槍管口升騰而起。
密密麻麻的子彈激射而出,命中最前方的瓦剌騎兵。
瓦剌騎兵的先鋒軍,猶如被收割的莊稼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緊接著,又有諸多巨石從天而降,砸到瓦剌騎兵的陣型之中。
巨石所到之處,瓦剌騎兵無不骨斷筋折,當場喪命。
然後又是一輪輪箭雨從營地之中射出,密集覆蓋了瓦剌騎兵。
幾輪殺傷下來,德勝門大營之前密密麻麻倒著無數瓦剌騎兵和戰馬的屍體,場麵極其血腥。
也先看著這一幕,臉色不由大變。
“怎麼可能?明人的軍隊怎麼會有如此強悍的戰鬥力?”
伯顏同樣也是瞪大了眼睛,突然抓住了就在旁邊的朱祁鎮,喝道:
“說,你們大明是不是隱藏了什麼奇兵!”
朱祁鎮也是瞠目結舌,一臉的不敢置信。
大明的軍隊,竟然這麼厲害?
怎麼朕在土木堡率領的那支大明軍隊就沒有這麼厲害呢?
難道朕帶的,是假的大明天兵?
就在朱祁鎮懷疑人生的目光注視下,瓦剌軍隊大敗而歸。
阿剌渾身是血,氣喘籲籲地來到了也先麵前。
“太師,根本打不進去,明軍神機營的火力太猛了,再加上弓箭和投石機,我們衝上去多少就死多少!”
也先麵沉似水。
瓦剌騎兵為主,原本就不擅長攻堅。
是以,也先的打算是先拿下德勝門等城池之外的大營,再徐圖進展。
沒想到,竟然連城外的軍營,也是一塊讓瓦剌人崩掉一口牙的硬骨頭!
也先深吸一口氣,咬牙道:
“今日休戰,明日我們換個地方,繼續進攻!”
看著瓦剌軍隊猶如潮水一般敗退,大明京師城牆上,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大明威武!”
“陛下萬歲!”
朱祁鈺忍不住一蹦三尺高,用力地揮舞了一下拳頭。
“好,實在是太好了!”
在朱祁鈺身邊,群臣也是如釋重負,各種恭喜。
“陛下英明神武,區區瓦剌,何足掛齒!”
“我大明天朝上國,打個小小瓦剌,還不是信手拈來?”
在過去的兩個月裡,大明君臣所麵臨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二十萬大軍在土木堡折戟沉沙,皇帝朱祁鎮被俘虜,京師兩度被圍。
曾經輝煌無比的大明帝國,似乎已經如同靖康年間的北宋,搖搖欲墜。
這一場勝利,對於大明君臣而言,是一記無比有效的強心針!
盔甲聲再度響起,於謙帶著石亨等人,出現在朱祁鈺的麵前。
“陛下,得石亨等將軍之助,臣於謙幸不辱命!”
朱祁鈺大喜過望,衝上去握住於謙的手。
“得於公之助,朕之幸,大明之幸也!”
朱祁鈺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京營主力被全殲,於謙此刻能用的是來自大明各自的勤王之師。
能在短短兩個月時間裡將這些勤王之師整合起來,並形成這般強悍的戰鬥力,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於謙笑了笑,對朱祁鈺道:
“陛下,瓦剌人今日雖然受挫,但以也先的脾氣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場大戰應該還沒有結束,請陛下可不要放鬆警惕。”
朱祁鈺頓時警醒,連連點頭。
“啊對對對,於公所言有理。諸位都聽到了?一定不能放鬆警惕!”
眾人此刻對於謙是徹底心服口服,齊聲道:
“謹遵於公之命!”
【也先進攻德勝門失敗後,翌日轉而進攻西直門。】
【在此地,石亨和孫膛等明軍將領前後夾擊,再度大破瓦剌軍隊,殲滅近萬。】
【也先狂怒之下,將主力全部壓上,對大明八座城門同時發動進攻,並將進攻主力放在彰儀門上。】
畫麵一轉,已經是彰儀門外的明軍大營之中。
無數瓦剌騎兵蜂擁而至,明軍大營中火槍弓箭齊射,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負責進攻此地的,正是也先的心腹阿剌。
阿剌見久攻不下,先鋒傷亡慘重,便下令:
“先鋒軍後退,中路補上,繼續進攻!”
瓦剌先鋒軍得令,立刻開始後退,脫離了戰線。
便在此時,異變突生。
彰儀門大營後陣之中,一支由宦官組成的隊伍,正躍躍欲試。
為首一名宦官身材高大,喉嚨上還有著喉結,說話聲音粗豪,顯然是成年之後才淨身入宮的。
這宦官表情激動,高聲道:
“諸位,咱們報效大明的機會到了,衝啊!”
這群宦官們興奮不已,呼喊著口號,直接策馬衝出大營,緊緊追擊起了瓦剌後撤的先鋒軍。
不曾想,宦官們突然的追擊,反而讓明軍原先齊整的陣型被衝亂了。
阿剌見狀,目光頓時一亮,立刻拔出腰間長劍。
“機會來了,瓦剌的勇士們,隨我出擊!”
阿剌沒有任何遲疑,率領自己身後的瓦剌親衛,直撲剛剛被宦官們衝亂的明軍陣地薄弱點。
明軍陣地之中,為首的武將名叫武興,見狀不由氣急,破口大罵。
“這些該死的閹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快,給我守住,彆讓瓦剌人突進來!”
武興同樣率領親衛衝了上去,拚命阻擋瓦剌人的攻勢。
阿剌獰笑一聲,從身後抽出長弓。
“老子這頭功,拿定了!”
弓如滿月,箭矢上弦,嗖一聲激射而出。
武興猝不及防,瞬間中箭落馬。
阿剌心中大喜,揮舞起了馬刀。
“成敗在此一舉!瓦剌的勇士們,給我殺!”
武興一死,彰儀門處的明軍瞬間潰敗。
瓦剌軍勢如破竹,突破了彰儀門的大營。
麵前是一座由高高土牆圍成的堡壘,隻要突破這座堡壘,阿剌就能抵達彰儀門下!
阿剌心中狂喜,雙腿用力夾著馬腹,一馬當先朝著彰儀門狂奔。
大營之中的明軍都被擊潰了,還有誰能阻攔老子!
就在阿剌按捺不住心中興奮,想要仰天長嘯的時候,一道呼嘯聲突然傳來。
阿剌聞聲看去,正好看到一塊石頭在視線中迅速放大!
他下意識地將頭一偏,石頭劃過阿剌右耳,命中了阿剌身後一名親衛。
一聲慘叫,這名親衛當場落馬身亡。
阿剌心中大怒。
“是誰?”
轉頭看去,卻發現那土堡之上,一個身著臟汙袍子的大明百姓,正咬牙切齒地看來。
“找死!”
阿剌大怒,朝著這丟出石頭的大明就衝了過去。
突然,他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放緩了馬蹄。
一個、兩個、三個……
越來越多的大明人站到了土堡之上,密密麻麻,填滿了阿剌的視線。
他們的手中,有些拿著石頭,有些拿著木棒。
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無一例外的是,目光中有著對瓦剌人仇恨的火焰!
“殺韃子!”
不知誰發出了一聲怒吼,緊接著,鋪天蓋地的石頭、木棒和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暗器,就朝著阿剌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