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颯接過詔書和符節,嘿嘿一笑。
這宦官在牢獄之中明顯是受到了一些折磨,臉上還有傷痕沒有痊愈,笑起來顯得頗為猙獰。
“好好好,這一次也該讓這些家夥知道咱們的厲害了。”
很快,鄭颯就來到了竇府麵前。
此刻,天邊的晨曦越發醒目。
“竇武何在,叫他開門接旨!”
鄭颯得意洋洋地叫喊著。
但大門並未打開。
竇武很快出現在高牆之上,驚疑不定地看著鄭颯。
“你不是被關入天牢,何以在此?”
鄭颯哈哈大笑,揮舞著手中的旨意。
“竇武,爾犯上作亂,太後和陛下已經看清了爾的真麵目。”
“還不開門束手就擒!”
竇武臉色大變,破口大罵。
“你這閹賊,何敢欺我!”
鄭颯見狀,便立刻下令。
“攻門!”
一群人呼啦啦地,開始衝擊竇府大門。
就在此時,一名太監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
“不好了鄭大人,竇武跑了,好像是去了一旁的北軍軍營!”
“什麼?”鄭颯臉色大變。
“快,馬上派人回去通知幾位公公!”
皇宮之中,正在緊張等待著消息的侯覽、曹節、王甫等人聞言,臉色也是大變。
“這個鄭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簡直就是一個蠢材!”
曹節臉色慘白,開口道:
“若是被竇武率軍來攻,你我都完了!”
王甫惡狠狠地開口道:
“怕他作甚,我們手裡可是有玉璽的。”
“快,立刻用玉璽調動城裡能調動的所有兵馬,讓周靖帶著圍攻竇武,就不信他能飛上天去!”
【宦官們快速做出了反應,調集了城裡所有的軍隊,含虎賁、羽林、廄馬芻、都侯、劍卓戈士等,前去圍攻竇武。】
畫麵一轉,又到了另外一處府邸。
【張府】。
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乃皇宮使者,快讓張奐出來接旨!”
片刻後,剛剛披掛起身的張奐有些疑惑地看著麵前的王甫。
“王常侍,深夜到來所為何事?”
王甫表情嚴肅,展開手中旨意。
“大將軍竇武妄圖行廢立之事,著護匈奴中郎將張奐立刻與周靖會合,平定竇武之亂!”
“什麼?”張奐大吃一驚,忍不住道:“王常侍,我在邊關也時常聽說竇武大將軍的賢名,是不是搞錯了?”
張奐才剛剛回到京師,按照慣例在家中閉門不出,準備沐浴三日之後覲見太後稟報匈奴軍情,故而對此時京師之中的態勢一無所知。
王甫表情越發冷峻,道:
“張將軍,京師之中全是竇武的黨羽,陛下隻能選擇相信你了。”
“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竇武行廢立之事,當第二個霍光嗎?”
張奐明顯吃了一驚,心中震動。
“霍光,竇武竟然想當第二個霍光?”
張奐心思電轉,立刻點頭。
“好,我這就披掛出府,一定竭儘全力,平定竇武之亂!”
畫麵一轉,張奐帶著上百名剛剛回京的家將,呼嘯出府,飛速離開。
看著這一幕,金幕麵前的漢武帝咦了一聲。
“霍光?”
群臣聽到這個名字,也是有些騷動。
霍光,是霍去病同父異母的弟弟。
不久前,霍去病勝利出征匈奴歸來時,路過老家將霍光帶回了長安城之中。
先出任郎中,如今剛二十歲便已經成為了漢武帝的侍中。
如今霍氏兄弟,一個是堂堂的冠軍侯,一個是前途無量的侍中,可以說無比風光。
漢武帝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霍去病。
霍去病也愣住了,一臉疑惑。
“霍光?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和他有關係?”
從剛剛王甫和張奐的對話來看,阻止竇武成為下一個霍光,是真正打動張奐的原因。
這豈不是意味著,霍光曾經廢立過皇帝?
一旁的衛青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頓時一變。
衛青是霍去病的舅舅,霍光雖不是衛青妹妹所生,但同樣也算得上衛青的親戚。
衛青忙道:
“未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或許這裡麵還有一些誤會。”
漢武帝不置可否,嗯了一聲。
金日磾在漢武帝身旁安靜侍立,冷眼旁觀這一幕,嘴角微微扯動,心中暗想。
“看來,陛下確實對衛氏和霍氏動了疑心。”
漢武帝是一個非常多疑的人,這一點沒有任何人比金日磾要更清楚。
金日磾突然有些遲疑。
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提醒一下太子殿下呢?
算了。
我隻不過是一個投誠大漢的匈奴人罷了,隻需要對陛下儘忠即可。
其他的事情,就看太子和衛氏、霍氏究竟能不能猜到了。
東漢世界之中,劉秀哼了一聲。
“霍光,就這個竇武,也配?”
劉秀此刻,對竇武的表現是相當不滿的。
好好的大順風局麵,居然被竇武玩成了這種需要拚命才有希望獲勝的結局。
若是劉秀和竇武易地而處,劉秀有一百種辦法輕而易舉地玩死這些宦官!
聽著劉秀的吐槽,在場的東漢群臣也是心有戚戚焉。
鄧禹搖頭道:
“竇武還是太嫩了一些,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怎麼能如此輕率呢?”
耿弇冷笑道:
“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說不動,也是廢物一個。”
劉秀歎息一聲,道: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嫁出去的竇氏女,心中想的還是竇氏嗎?”
“這個竇武,還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總以為是太後娘家,就能為所欲為。”
說完這一句,劉秀看了一眼旁邊的太子劉莊,眼神之中大有深意。
劉莊先是一愣,緊接著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若有所思。
父皇,莫非是在說自家的母後陰麗華?
還是,另外一名曾經的皇後郭聖通?
在那場非常殘酷的“兩後相爭”之中,劉莊的生母陰麗華雖然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但陰家同樣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結合之前和母後接觸的言行,劉莊的心中突然有了一個非常大膽的判斷。
難道,母後是為了我,才讓陰家……
一想到這裡,劉莊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不行,這背後的水有點深。
不能再想了!
劉莊強迫自己移開心神,繼續將目光投向金幕。
金幕之中,竇武已經集合了數千兵馬,正對著這些士兵們發號施令。
“諸位,宦官亂政,已經綁架了太後和陛下。”
“本官今日便要率爾等攻入皇宮之中,殺了十常侍,解救陛下和太後。”
“先入宮者,官升三級,終身榮華富貴不斷!”
眾將士聞言,齊聲歡呼。
竇武便帶著這支軍隊進發。
但才剛剛出發沒多久,對麵另外一支由張奐、周靖所率領的南軍也趕到了。
雙方數量相當,頓時陷入對峙之中。
竇武看到張奐,便大聲呼喊。
“張將軍,你也是正直之人,如何能跟這些太監同流合汙?”
“若是你斬殺周靖,站到我們這一邊來,天下士人一定都會感念你的恩德,傳頌你的正義!”
張奐聞言就是一怔。
一旁十常侍的黨羽周靖見張奐似乎有些動搖,心中頓時吃驚,忙道:
“張將軍不要聽竇武的,他就是花言巧語想要蒙騙與你!”
緊接著,周靖又對著竇武怒罵。
“竇武,你妄圖廢掉聖上,自立為地,行霍光、王莽故事,此事長安城之中人儘皆知!”
“如今你事情泄露,竟然還想要謀反,更是罪大惡極!”
周靖說著,又從懷中拿出了聖旨和虎符,高高舉起。
“大家都看這裡!此乃陛下給我和張將軍的聖旨虎符,命我等鎮壓竇武的叛亂!”
“竇武,你說你是正直之人替天行道,那我問你,你的旨意呢,你調兵的虎符呢?”
諸多竇武身邊的北軍將士聞言,立刻將目光投向竇武。
無論是南軍還是北軍,裡麵當然也有許多軍官、將軍是各種勢力的黨羽。
但最基層的大部分士兵們,他們心中唯一的效忠對象就是大漢皇帝。
誰能證明代表大漢皇帝,誰就能得到這些士兵們的支持。
竇武被周靖這一番質問,頓時打到了痛處。
竇武倉促之間被動迎戰,哪裡來的詔書和虎符?
之所以能緊急調動這北軍的數千兵馬,都是全憑竇武平日裡的威望和提前安插在北軍之中的將官罷了。
於是竇武隻能道:
“你們劫持了陛下,篡改詔書,彆以為我不知道!”
周靖哈哈大笑,一臉不屑地看著竇武。
“竇武,你作惡多端,連太後都看不下去,要大義滅親!”
“如今還在這裡狡辯?我問你,若不是你犯下這種滔天罪行,太後又怎麼可能同意下令誅殺你?”
聽著周靖的連番質問,竇武一時間張口結舌。
諸多北軍將士們看著竇武這種表情,心中懷疑之情越發增加。
在軍隊陣型的邊緣處,幾名北軍士兵對視一眼,默不作聲地退出了戰場。
更多的北軍士兵開始退出戰場。
竇武急了,高聲道:
“大家不要被這些宦官黨羽蒙騙了,他們挾持了陛下和太後,一切都是他們偽造的!”
周靖越發大笑起來。
“偽造?好啊,既然你說我是偽造的,那你敢不敢現在入宮,和我去太後麵前一起對質?”
竇武大怒道:
“現在太後和陛下都被你們挾持了,本官怎麼會傻到入宮去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