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幕之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連續三次的戰爭失敗,讓乾隆皇帝顏麵儘失。但即便如此,有些東西依舊頑固地存在於他的心中,沒有任何變化。】
一名身材黝黑矮小,操著有些難懂的大明官話使者,來到了大清的禮部衙門之中。
“我乃暹羅王鄭信的使者,我王乃是華夏後裔,聽聞大清正準備對緬甸用兵,我王願為大清前驅!”
負責接待這名使者的禮部郎中皺起眉頭,狐疑地注視著這名使者,道:
“暹羅王什麼時候姓鄭了?爾不要冒名頂替!”
“爾自己看看,這是之前暹羅王進貢的文書,爾莫不是造假的?”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緊張。
冒充使者,這可是大罪!
這名使者被揭穿了身份之後倒也並不慌張,沉聲道:
“不瞞大人,暹羅國已經在去年,也就是大清第二次討伐緬甸的時候被緬甸滅亡了。”
“我王鄭信,原本乃是暹羅外戚,不忍見暹羅被緬甸人荼毒,故而起兵想要恢複暹羅。”
“我王乃是華夏後裔,此事是斷然不能造假的。”
“若是大清願意接納我王,我王和暹羅定然世世代代服侍大清,永不背叛!”
禮部郎中仔細地審視著這名使者,過了好一會才慎重開口:
“此事事關重大,必須要稟報尚書大人和陛下,爾先回去耐心等著吧。”
畫麵一轉,禦書房之中,乾隆皇帝拿起了一封奏折,一邊隨意地翻看著,一邊聽著麵前軍機大臣尹繼善的彙報。
“緬甸在和大清開戰的時候,竟然還有餘力滅亡暹羅?”
乾隆皇帝的臉上明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在這位皇帝看來,緬甸這種小雞一樣的國家,麵對大清的征伐就應該舉國之力來抗衡,還得是辛辛苦苦付出了不知道多大的代價,才能將大清擊退。
現在倒好,緬甸竟然雙線作戰,一邊打退了清軍,一邊滅亡了體量和緬甸基本相當的暹羅?
這對於乾隆皇帝的內心衝擊是巨大的。
過了好一會之後,乾隆皇帝才對著尹繼善開口道:
“這鄭信使者的話,核實了嗎?”
尹繼善忙道:
“回陛下的話,禮部正在派人核實。”
乾隆皇帝突然怒了,罵道:
“暹羅是朕的藩屬國,連藩屬國滅亡了都不知道,禮部這些家夥是乾什麼吃的!”
罵了一會之後,乾隆皇帝很快做出了決定。
“堂堂天朝,若是征召暹羅軍作為藩屬出征,也算名正言順。”
“但鄭信是個漢人,他有什麼資格代表暹羅?”
“若是朕承認了鄭信這個漢人能當暹羅王,大清的其他藩屬國聽了,哪個不寒心?”
“哼,鄭信,聽起來就像是鄭和的後代,前明餘孽,朕不可能承認他!”
【就這樣,乾隆皇帝非常堅決地拒絕了鄭信希望能和大清聯手對抗緬甸的要求,讓大清在這場戰爭之中失去了一個原本可以統一安排,相互呼應的好幫手。】
【但壞消息還並不僅僅是這些。】
乾隆皇帝處理完了鄭信的事情之後,又拿起了另外一封放在最上麵的奏折。
這封奏折也是關於緬甸的,是先期抵達雲南,負責為大軍統籌後勤事宜的兩名臣子舒赫德、鄂寧兩人聯合上奏。
尹繼善道:
“舒赫德和鄂寧說了,征討緬甸有五難……”
乾隆皇帝聽到這裡,猛然抬頭。
“你說什麼?”
尹繼善硬著頭皮,繼續開口:
“二人說,按照滿兵一萬漢兵三萬的規模來說,戰馬、馭馬需要十萬匹,西南地區急切間難以征調到這麼多馬匹,此為第一難。”
“按四萬兵、十萬馬計算,僅十個月的戰鬥就需要四十二萬擔糧草,但雲南全省倉糧隻有三十五萬擔,缺口極大,此為第二難。”
“此外,運量也是非常艱難,從永昌糧倉到邊境道路就頗為難行,出了邊境之後更全是崎嶇山路,就連招募來的民夫也不願意……”
乾隆皇帝聽著眉毛直跳,終於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尹繼善的話。
“夠了!”
“若是事情這麼簡單,朕還要大費周章的派他們去做什麼?”
“若是什麼事情都要朕這個皇帝親自來想辦法,朕要他們這些奴才有什麼用?”
罵罵咧咧地說完,乾隆皇帝提起朱筆,在上麵批示了一句話。
“毋尋借口,但完成朕之旨意!”
寫完之後,乾隆皇帝氣憤地將毛筆丟進了硯台之中,濺出幾滴鮮紅墨水。
頓了頓,乾隆皇帝還不解氣,怒道:
“這兩人乖謬無恥,朕簡直錯信了他們,立刻傳朕旨意,將這二人降職調任,朕不需要這樣的蠢奴才!”
【在乾隆皇帝的威嚴逼迫之下,後繼官員絞儘腦汁,也隻從湖光、貴州、四川、河南等地搜刮到了兩萬多匹驢、馬。】
【由於馬匹缺乏,最後隻能規定滿洲兵可以騎馬,漢人綠營兵步行。】
【糧草和民夫方麵的不足,則由朝廷進行糧食調撥,給民夫更多的工錢來作為替代。】
【許多了解雲貴當地實情的大臣都認為隻有一年的備戰時間太短,上奏章建議乾隆皇帝將整個備戰的時間至少延長一年,但對於複仇心切的乾隆皇帝而言,他根本無法等待這麼長的時間。】
【在第三次清緬戰爭失敗一年又一個月之後,乾隆皇帝親自在太和殿授給主帥傅恒印綬,又將自己的一套皇帝甲胄賜給傅恒,隨後命其正式出征。】
【四月份,傅恒抵達出征前進基地,雲南永昌。】
【在這裡,前線的將帥們又爆發了一場巨大的爭吵。】
已經參加過之前三次清緬戰爭的孫國興沉聲開口道:
“眼下已經是四月份,山區之中的雨季即將到來。”
“若是我們在雨季出發,行軍就會變得極其的困難,還會被疫病、蚊蟲困擾,就連火槍和火炮也難以發射。”
“我認為,應該再等待一兩個月,等雨季過去之後再出兵征討,如此方為上策。”
孫國興話音剛落,立刻就被人反駁。
“哼,你這個漢人小子,怕是被緬甸人給嚇破了膽子吧?”
“下點雨怎麼了,你當老子這輩子沒見過下雨?”
“下雨更好,緬甸人火器不是強嗎,咱們下雨的時候發動進攻,他們的火槍就全都變成燒火棍!”
孫國興被諷刺得表情陣青陣白,但卻不敢反駁。
無他,對麵可是一個滿洲旗人!
但下一個,另外一個人就開口了。
“漢人滿人,難道就不是為了大清作戰了?”
“我海蘭察也是其人,我支持孫將軍的話。”
“之前三次征討緬甸,作戰時損失的士兵不算多,大多數的傷亡都是因為路上的疫病!”
“若是雨季出兵,疫病會變得無比可怕,我反對在這種時候出兵!”
一番爭吵下來,形成了兩個涇渭分明的陣營。
曾經參與過清緬戰爭的將領們都認為必須要等待雨季之後出兵,而從未參與過清緬戰爭的將軍們則認為雨季根本無傷大雅,應該立刻出兵。
當然,最後的決定還是隻能由主將傅恒來做。
傅恒表情很平靜,心中卻在思考和回憶著。
兩天前,乾隆皇帝的一份旨意剛剛抵達傅恒的案頭。
作為已經當了二十一年領班軍機大臣的人,傅恒從這份旨意的遣詞用句之中完全感受到了乾隆皇帝那無比的急切。
陛下等不了那麼久了……
得到這個認知之後,傅恒不再遲疑。
當了這麼多年的領班軍機大臣,傅恒最擅長的就是迎合乾隆皇帝的聖意!
傅恒抬起頭,緩緩開口:
“傳令下去,全軍準備出兵!”
看到這裡,秦始皇輕笑一聲,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這個傅恒是一個很貼心的臣子,卻並不適合出任這種滅國之戰的主帥。”
扶蘇立刻接口:
“父皇的意思是,傅恒錯了?”
秦始皇嗯了一聲,淡淡道:
“作為大軍的主帥,最應該考慮的不是什麼君王的意願,而是要為了整支大軍的所有將士,為了勝利而負責。”
扶蘇沉思片刻,道:
“但這樣一來,就會和君王的意願衝突,對臣子而言會是一個非常大的風險。”
秦始皇曬然一笑:
“滅國之戰的功勞有多大,對應的風險自然也就會有多大,這是天道的平衡。”
“想想王翦當年怎麼滅楚的,你應該就能明白什麼才是真正優秀的主帥了。”
扶蘇立刻就回想起了王翦滅楚的戰爭。
那場戰爭雖然聲勢浩大,但過程卻顯得平平無奇。
王翦帶著六十萬大軍抵達楚國境內,和項燕率領的二十萬楚軍對峙。
然後雙方就這麼對峙了近一年時間。
直到楚國國力耗儘,再也無法支持二十萬大軍的消耗,項燕不得已隻能領兵撤退。
緊接著王翦全軍壓上,乾淨利落地擊敗了楚軍主力,項燕自殺身亡。
此戰過後,秦軍再無任何阻礙,以秋風掃落葉的姿態橫掃了整個楚國。
扶蘇突然有些好奇:
“在那場對峙的過程中,父皇您難道就沒有對王翦產生過懷疑和擔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