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看著狄仁傑，久久不語。
來俊臣忍不住開口道：
“陛下，這狄仁傑胡言亂語，蠱惑人心，還請陛下……”
“住口！”武則天突然勃然大怒，對著來俊臣一聲怒吼。
“沒看到朕和狄卿正在討論大周的軍國大事嗎？”
“你一介小吏，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插嘴！”
來俊臣從未見過表情如此猙獰的武則天，嚇得屁滾尿流，直接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臣知錯了！”
武則天餘怒未消，突然一聲厲喝。
“來人啊，把來俊臣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朕拖出去，斬了！”
來俊臣聞言頭皮發麻，慌得跪在地上大聲告饒。
然而武則天根本不聽。
片刻後，一名年輕英武的禁衛將軍大踏步地走入大殿之中，手裡還捧著一個盒子。
盒子的縫隙中，一滴滴鮮血落在地板上。
上官婉兒花容失色身軀顫抖，不敢去看那個盒子。
將軍躬身道：
“陛下，來俊臣已然伏誅，這是他的首級。”
武則天擺了擺手，哼了一聲：
“彆拿這東西來臟了朕的眼睛，把它扔了，扔得越遠越好！”
狄仁傑眼睛一亮，立刻對著將軍道：
“你聽到陛下的話了？立刻派人把來俊臣的首級丟到東海之中去！”
“對了，還有來俊臣的屍體也丟到東市門口去，讓大家都好好看看這奸賊的下場！”
將軍愕然，看了武則天一眼，見武則天不說話，便捧著盒子退了下去。
狄仁傑長出一口氣，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和來俊臣鬥了這麼多年，終於……
狄仁傑躬身道：
“陛下英明！”
武則天的聲音緩緩傳入狄仁傑的耳中。
“狄卿，現在沒有人妨礙咱們的談話了，你可以繼續說下去了。”
“關於大周傳女不傳男這件事情，朕需要你拿出一個章程來！”
狄仁傑直起身來，笑嗬嗬地從懷中拿出了一份奏章。
“臣一些不成熟的想法都在這裡了，還請陛下參考。”
武則天迫不及待地拿過奏章，仔細閱讀起來。
一旁侍奉的上官婉兒，目光落在狄仁傑的身上。
狄仁傑注意到了上官婉兒的眼神，對著上官婉兒笑了笑。
上官婉兒嬌軀顫抖了一下，趕忙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李旦李顯，武承嗣武三思這四位曾經陛下最看重的繼承人，對來俊臣都是恨之入骨。
但四人不管怎麼攻訐，來俊臣始終都被武則天袒護，安然無恙。
沒想到，今天狄仁傑一番話，竟然就讓陛下弄死了來俊臣！
這位胖乎乎的、笑起來極為溫和憨厚的中書令，實在是太可怕了。
上官婉兒下定決心，今後就算是死，也絕對不能得罪狄仁傑！
狄仁傑見上官婉兒這般情形，眉頭微微一揚，笑了笑，將目光轉向了金幕。
金幕之中，一匹快馬來到了新都縣，新都侯府之中。
“新都侯王莽接旨！”
王莽帶著家中老小，跪在了使者的麵前。
使者高聲宣讀旨意：
“……新都侯王莽，忠義聞名天下。今召回長安，侍奉太皇太後王氏，欽此！”
王莽聞言，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激動表情。
“臣領旨！”
等使者離開之後，眾人都圍攏上來，對著王莽恭賀。
“主公再次回歸長安，可喜可賀！”
“恭喜主公再度出任大司馬！”
王莽笑了笑，微微搖頭。
“不，這一次陛下並沒有讓我當大司馬，陛下甚至都沒有給我任何官職！”
眾人聞言，不由愣住。
仔細一看王莽手中的聖旨，確實隻是讓王莽回京侍奉姑母王政君，並沒有給王莽任何官職！
王莽長子王宇忍不住開口道：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王莽若有所思，開口道：
“是為了製衡。”
王宇大惑不解。
“製衡？”
王莽眼神恢複清明，淡淡開口道：
“對，如今趙家也被陛下打壓，丁家和傅家崛起太快，陛下擔心他們會失去控製。”
“我們王家已經被陛下削弱到了穀底，此刻再度啟用我們王家，我們不但不會對陛下造成任何威脅，還隻能心甘情願地成為陛下製衡丁家和傅家這兩個外戚的棋子。”
“嗬嗬，看著吧，等回到長安之後，我應該依舊不得重用。”
“但我其他兄弟們的官職，應該很快就要恢複了。”
“陛下，真是好手段啊！”
眾人聞言，不由安靜下來。
心中，對於那位年輕皇帝劉欣，湧起了極大的敬畏！
畫麵一轉，王莽來到長安大漢皇宮，王政君麵前。
“多謝姑母搭救之恩！”
看著跪在麵前的王莽，頭發幾乎全白的王政君感慨不已，親手將王莽扶起。
“巨君，你辛苦了。”
“獲兒的事情，老婦也聽說了……唉。”
王莽低著頭，輕聲道：
“侄兒也是為了自保，不得已而為之。”
王政君連連點頭。
“姑母知道，姑母都知道。”
“哼，姑母已經派人打聽過了，這一次的事情完全是因為趙飛燕那個賤婢攛掇慫恿陛下，才會讓獲兒不明不白的蒙冤而死！”
說著，王政君老臉上露出怨毒的表情。
“那個賤婢，害死了我唯一的兒子，又害死了獲兒，讓王家淪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將來，你一定要把趙家滿門抄斬，才算報仇雪恨！”
王莽重重點頭，沉聲道：
“姑母的話，侄兒謹記在心！”
王政君鬆了一口氣，拉著王莽坐下，溫言道：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王莽想了想，問了王政君一個問題。
“姑母覺得，當今陛下如何？”
王政君啞然片刻，開口道：
“論權術，老婦這輩子見過的人裡，恐怕隻有大哥才能和陛下相提並論了。”
王政君嘴裡的大哥，自然就是王家崛起的關鍵人物，第一代族長王鳳。
王莽點了點頭，道：
“不瞞姑母，侄兒這些天在封地之中細細複盤了一遍，發現這位陛下的手腕實在是厲害無比，侄兒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侄兒也不打算和陛下繼續作對了，這一次回到長安，侄兒就安心伺候姑母。”
“若不得陛下詔令，絕對不會再參與任何政事了。”
王政君聞言安靜下來，表情嚴肅地看著王莽。
“此話當真？”
王莽非常誠懇地開口：
“句句發自肺腑！”
王政君歎了一口氣。
“如此也好，隻要王家還在，將來終究還是有希望東山再起的。”
“你回去吧。”
王莽起身，告辭離去。
在跨過寢殿門口的時候，王莽腳步突然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王政君。
姑侄二人對視一眼，王莽轉頭離去。
等王莽離去之後，王政君沉下臉，冷冷開口。
“都聽到了？聽到了就滾回去皇帝那邊吧。”
一名太監從角落走出，恭恭敬敬地朝著王政君行了一禮，快步離開。
禦書房之中，皇帝劉欣聽到了太監的回複，露出笑容。
“很好，這個王莽總算是被朕折服了。”
在劉欣的麵前，幾名大漢重臣對視一眼。
“陛下，王莽此話是否真心，還有待考證啊。”
劉欣哈哈大笑，隨意一擺手。
“朕不需要知道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是怎麼想的，朕隻需要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說了這句話！”
“哼，隻要有了這句話，將來王莽但凡和政務有一點點牽扯，朕就能讓他成為天下皆知的背信棄義之徒，讓他死得比任何人都慘。”
“哦，對了。王莽不是有兩個兄弟，叫做王襄、王立，之前在王家的家族會議之中對王莽大加彈劾嗎？”
“把他們兩個召進宮裡來，朕今天就要見到他們，委以重任！”
幾名重臣不敢再說什麼，隻能俯身道：
“陛下英明！”
大秦世界之中，看到這裡的秦始皇不由動容。
“這個小皇帝劉欣，在權術之道上簡直是個天才！”
“王莽輸給他，確實是理所當然。”
扶蘇在一旁看著，也是震驚不已，道：
“這劉欣，想來定然會在大漢的史書中留有一席之地。”
“或許，還是大漢之中僅次於漢武帝劉徹和漢高祖劉邦的雄主！”
秦始皇想了想，道：
“那也未必。”
“權術之道，是用來禦下的。”
“一個皇帝是否出色，還需要看他怎麼治理國家萬民，怎麼應對國外異族。”
“若是劉欣在這兩個方麵做得不好，無非也就是一個能掌控權力的平庸之君罷了。”
扶蘇有些不敢置信。
“劉欣這樣的皇帝，竟然還不足以成為明君嗎？”
秦始皇哈哈一笑，對著扶蘇道：
“傻孩子，你把當皇帝這件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作為華夏的皇帝，身上肩負的是整個王朝的命運，統治的是千萬百姓，每天要打交道的是整個王朝之中最出色的精英人傑！”
“集權禦下，僅僅是其中一個方麵。”
“但凡有任何一點點的短板，坐在龍椅上都會被無限放大和利用，最終成為致命缺點！”
“哼，你也不看看，這盤點昏君的視頻都已經播放了十多部了，這些昏君依然都還能蠢出不同的樣子呢。”
扶蘇啞口無言，良久之後，有些沮喪地歎了一口氣。
這位大秦太子，此刻突然有些信心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