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曆朝曆代的皇帝們不由愕然。
【明太祖朱元璋:你說什麼?】
【清聖祖愛新覺羅·玄燁:反正馬上金幕也要播放了,這種時候朕來告訴你們也沒什麼。朱翊鈞沒死。】
曆朝皇帝看到這條由康熙皇帝發的彈幕,齊齊陷入沉默。
好一會,趙匡胤才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宋太祖趙匡胤: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大明王朝是有點東西的。】
金幕中,朱翊鈞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表情先是有些茫然,但很快就自己坐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太醫的靈丹妙藥,又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
【總之,前一天還重病垂死,不得不召見群臣交待身後事的朱翊鈞,竟然在第二天醒來之後神奇地大為好轉。】
朱翊鈞驚喜交加,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句。
“朕,好了?”
剛說完這句話,他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很顯然,病魔雖然被削弱,但依舊在他的身體之中。
但無論如何,朱翊鈞都能確信,自己應該是暫時不會死了。
很快,朱翊鈞就回過神來,回想起昨天的那一幕幕。
他猛然一驚,對著麵前聞訊而來,一臉驚喜的幾名貼身太監開口道:
“快,立刻讓人去內閣,把廢除礦稅的旨意給朕追回來!”
內閣之中,沈一貫呼出一口氣,對著麵前幾名內閣大學士道:
“諸位,該做的我們都做完了,接下來就各自休息一下,等待宮中的……消息。”
內閣大學士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頭。
在這種關係到皇位更迭的時刻,不知道有多少陰謀詭計在暗中醞釀。
內閣大學士們作為整個權力旋渦中的核心人物,為求穩妥,都會在塵埃落定之後才離開皇宮。
內閣班房之中原本就有給內閣大學士們午休的小臥室,睡覺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沈一貫被搖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名熟悉的太監臉龐。
沈一貫驟然清醒,猛地坐了起來,急切詢問:
“陛下,已經……”
太監更加急切地開口:
“陛下讓我告訴沈閣老,召回礦稅太監們的旨意不得頒發!”
“啊?”沈一貫一時間懷疑自己還在夢中。
片刻後,沈一貫和幾名大學士坐在班房裡,終於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陛下病情好轉,不需要傳位給太子殿下,昨天的所有旨意都撤銷頒布?”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沈一貫深吸一口氣,對著還在焦急等待的太監開口。
“你回去告訴陛下,各項旨意都已經通過六部頒布下去,此時召回是肯定來不及了。”
“還請陛下安心養病,等病好之後再考慮如何繼續解決吧。”
沈一貫敏銳地察覺到了機會。
一個能讓他揚名天下的機會!
隻要能把這件事情給做實了,那麼天下人就會知道,是內閣首輔沈一貫在關鍵時刻說服了皇帝陛下,廢除了諸如礦稅、因言獲罪之事,也提升了禦史和給事中的作用。
沈一貫在整個大明的聲望將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如日中天,甚至超越當年的首輔張居正!
故而,他非常堅定地拒絕了。
聽到太監的回報之後,朱翊鈞急了。
“混賬東西,那都是朕的錢!”
“沒有礦稅,朕拿什麼來修宮殿,拿什麼來享受?”
“這個沈一貫,朕要廢了他!”
便在此時,一個聲音響起。
“陛下,您昨日金口玉言,難道今日就要反悔嗎?”
說話間,一群司禮監大太監走了進來。
為首的,也就是剛剛說話的那個人,正是司禮監大太監田義。
朱翊鈞勃然大怒,對著田義喝道:
“這是朕的大明,朕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用不著你一個閹人多嘴!”
“來人啊,再去找沈一貫,讓他派人去六部,去各地衙門,必須要把所有的旨意都給追回來。”
田義無所畏懼,正色對著朱翊鈞開口。
“陛下,礦稅對天下臣民造成的荼毒實在是過於酷烈了,還請陛下保持初心,不要將旨意追回。”
朱翊鈞氣得連連咳嗽,過了好一會才怒吼道:
“朕怎麼做,不用你管!”
田義昂著腦袋,開口道:
“奴婢今日就是死在這裡,也一定要維護陛下金口玉言下的旨意。”
“司禮監是不會奉命的!”
【關鍵時刻,司禮監大太監選擇了硬抗朱翊鈞。】
【朱翊鈞見田義始終不鬆口,便先後派人總計二十多次前往內閣,要求內閣首輔沈一貫必須將廢除礦稅的旨意收回。】
內閣班房之中,朱翊鈞的貼身太監厲聲道:
“沈閣老,陛下已經做出讓步了。”
“因言獲罪的人都赦免了,禦史和給事中的話以後也能聽,但礦稅絕對不能廢除!”
沈一貫麵對著接連二十多次的使者,明顯也有些動搖,語氣不再如之前那般強硬。
但他還是咬牙開口道:
“廢除礦稅的旨意已經發下去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還請陛下好生養病,一切等陛下病好了再說。”
【不得不說,這些朝廷重臣們其實是非常了解朱翊鈞的。】
【他們知道以朱翊鈞的性格,一旦廢除礦稅的旨意成為天下皆知的事實,那麼以朱翊鈞的叛逆驕傲就一定不會再將旨意收回,而是會另外尋找新的斂財途徑。】
【到時候,內閣和司禮監就能用更多的手段拖延,有更多的時間勸說朱翊鈞改變心意。】
就在此時,這名貼身太監突然臉色一變,跪在地上,朝著沈一貫磕頭。
“沈閣老,你就行行好,把旨意追回來,交還陛下吧。”
“沈閣老,若是我完成不了任務,我就死定了!”
“沈閣老,陛下生氣可是會殺人的呀,我會死,你也會死的。”
“沈閣老,救救我,也救救你自己吧!”
太監一邊哭泣一邊磕頭,把額頭都給磕破了,血流滿地,依舊沒有停止。
沈一貫身體明顯出現了顫抖。
鏡頭突然切換,到了朱翊鈞這邊。
朱翊鈞大聲對著田義開口。
“司禮監立刻擬旨,用中旨的名義把之前的所有旨意都追回來!”
所謂的中旨,就是不經過內閣和六部,由皇帝本人親自擬定並頒布。
這種旨意是皇帝的決定,自然也代表著皇帝的意誌。
但中旨繞開了內閣和六部,嚴重傷害了大明臣權,大明臣子們對此自然是極力反對。
每當皇帝下一道中旨,就會引來臣子們鋪天蓋地的奏折反駁,引來整個官員集團的強烈反應。
每發一道中旨,皇帝在官員們心中的威信就會下降一些。
彆看朱翊鈞這麼叛逆,之前發中旨的次數也不多。
很顯然,他已經非常著急了。
田義非常平靜地看著朱翊鈞,搖頭道:
“陛下若是想要發中旨,自己執筆便是。”
“司禮監雖是陛下的爪牙,但在礦稅這件事情上,奴婢真的不能做。”
朱翊鈞氣得渾身顫抖。
“好好好,田義你這個奴才,等今後朕好一點了,朕非要……咦?”
朱翊鈞突然停下來,目光注視著剛剛走進來的一名太監。
這太監的血流滿麵,但臉上卻帶著無比興奮的光芒,將一份聖旨高高舉起。
“陛下,廢除礦稅的旨意,追回來了!”
【廢除礦稅的事情,就因為沈一貫頂不住壓力的情況下,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此後直到朱翊鈞死的十幾年裡,大明礦稅太監們一如既往地在全國各地猖獗禍害。】
【張居正給朱翊鈞留下的盛世底子,就此徹底被打散了。】
【萬曆三十年之後,大明再無任何的恢複可能,這個曾經雄霸世界東方的巨人,正在不斷地朝著亡國的深淵滑落,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看到這裡,大秦世界之中,扶蘇陷入沉思。
此刻,扶蘇和秦始皇正在坐著一艘巨大的樓船,浩浩蕩蕩地沿江而上,朝著長江上遊的方向駛去。
按照秦始皇最新的計劃,他將一路經過雲夢澤等大湖,最終抵達夷陵。
楚國其實是一個兩都製度的國家,主都城稱為“郢”,副都城稱為“鄢”。
自楚國立國以來,定都最久的地方,則是夷陵旁的這座郢都。
秦昭王時,白起就是率領一支偏師先水淹鄢都,再奇襲郢都,最終火燒夷陵,完成了一場震驚戰國群雄的突襲戰。
大詩人屈原也是在郢都被攻破之後心如死灰,怒而投江。
秦始皇要去看的,除了夷陵之外,還有這一處楚國的郢都舊址。
兩父子坐在大船的甲板上,晃晃悠悠,看著金幕,也是彆有一番樂趣。
秦始皇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扶蘇,笑道:
“扶蘇,你在想什麼?”
扶蘇回過神來,露出一個笑容。
“父皇,兒臣在想,如果兒臣和朱翊鈞易地而處,究竟能不能把大明救回來呢?”
秦始皇笑道:
“如果是張居正活著的時候你穿越大明,那你可以鑄造一個大明盛世。”
“若是在朝鮮戰爭結束前穿越,你應該可以讓大明維持平穩直到傳承給下一任皇帝。”
“若是……”
秦始皇指了指金幕,道:
“這個時候你才穿越到大明的話,那你必須要發揮出你自身十二成的才能,方有希望挽救大明不至於亡國。”
“而且,這種希望也不超過五成。”
扶蘇有些驚訝。
“父皇,這個時候的大明應該還沒有爛到要亡國的地步吧?”
秦始皇呼吸著江麵上吹來的風。
江風之中,隱隱約約帶著絲絲江水的味道。
這種味道對始皇帝而言非常新鮮,讓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微笑道:
“還記得朕和你說過的法家三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