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撻懶環視一圈山寨,嗬嗬笑著開口。
“什麼狗屁十萬大軍,不過如此。”
“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咱們大金精銳便踏平了。”
“宋人嘛,終究還是弱,弱得可笑!”
“唉,也不知道宗翰和宗輔他們在搞什麼東西,打個汴京都已經第三次了,竟然還是打不下來。”
說完,完顏撻懶看著身邊某個人,笑道:
“秦檜,你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鏡頭鎖定在了秦檜身上。
此時的秦檜,無論是衣裳還是頭發樣式,都和金人一般無二。
若非他的長相畢竟是漢人,和金人還是有著一定不同,不然任誰看到他都覺得這絕對是一個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金人官員。
秦檜聞言,趕忙賠笑道:
“主子說得太對了,奴才也是這麼想的。”
“唉,那宋國隻不過是弱小之國,卻妄圖抗衡大金天兵。”
“隻能說,宋人都是讀書讀傻了,壓根就認清不了如今的天下局勢啊。”
【秦檜作為曾經大宋朝堂上的主戰派新星,在和宋徽宗等一起被金人俘虜到了北方之後,很快就轉變了立場。】
【他先是投靠了完顏宗望,在完顏宗望死後又成為了完顏撻懶的家奴。】
【秦檜擅長溜須拍馬,很快就取得了完顏撻懶的信任,先是被封為“任用”,如今則已經升職為“參謀軍事”。】
秦檜一番賣力的吹捧,讓完顏撻懶的嘴角越翹越高。
這位金國皇族感慨道:
“其實吧,我也覺得大宋,哦不,應該說是華夏文化的確是博大精深。”
“二太子他們從汴京之中搶,嗯,帶回來的那些書籍,這些天我沒事就看看,發現真的是太有趣了。”
“嗬嗬,許多之前我沒有想明白的道理,沒想到早在幾百上千年前,就已經被華夏的古人們看穿了,說透了。”
“哦,尤其是大漢和大唐的事跡,我每次看完,都有一種熱血沸騰,恨不得和霍去病、李靖等人並肩作戰啊。”
“唉,秦檜啊,你說你們大宋明明是華夏正統,怎麼就廢物成這個樣子呢?”
秦檜臉色越發恭敬,開口道:
“大宋的確是過於腐朽了,當今的天命早已經轉移到了大金。”
“奴才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決定順應天命,成為大金的臣子啊。”
“將來大金統一天下,主子您必然是大金統治江南的不二人選。”
“屆時,您就是華夏最閃亮的那顆星辰!”
完顏撻懶嗬嗬大笑。
“你小子,不愧是讀過書的,說話就是好聽。”
“對了,之前沒有把你派回宋國去,你心裡會不會有怨言啊?”
原本秦檜通過兀術的關係搭上了完顏宗望的線,就是希望能夠以金國內應的方式回歸大宋。
但完顏宗望突然重病暴斃,而皇帝完顏吳乞買原本就對完顏宗望極其忌憚,自然不可能同意秦檜這個死前被完顏宗望提名之人回歸大宋。
聽到完顏撻懶的話之後,秦檜心中一跳,越發恭敬地回答道:
“主子說的這是什麼話?”
“奴才能留在主子身邊侍奉主子,看著主子一統天下建立不世功業,那就是奴才的榮幸。”
“宋國那是遲早都要被大金滅亡的,奴才隻需要好好跟著主子,將來自然就能回到家鄉去,又何須著急呢?”
說話間,一名大宋義軍俘虜被幾名金軍強行推搡著,來到了兩人麵前。
“撻懶大人,我們發現了此人,據說他是叛軍主帥馬擴的弟弟馬遠!”
完顏撻懶聞言,頓時來了興趣,對著馬遠道:
“你知不知道那個信王趙榛的下落?說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讓你當我府裡的奴才。”
值得一提的是,剛剛完顏撻懶和秦檜說話時用的都是女真語,馬遠自然是聽不懂的。
於是秦檜便開口,用大宋官話翻譯了一遍。
渾身上下遍布血跡和傷口的馬遠頗為鄙夷地看了秦檜一眼,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狗奴才,你告訴這個人模狗樣的金狗,老子壓根就不知道信王殿下的下落。”
“就算知道,老子也絕對不會告訴你們!”
聽完秦檜翻譯之後,完顏撻懶搖了搖頭,道:
“你再問他一次,告訴他,這是他最後活命的機會。”
馬遠聽完之後哈哈大笑,一臉不屑。
“你們這些金狗,打到我們大宋的土地上來,殺了我們的老人,奸汙我們的女子,殘害我們的孩子,竟然還有臉用這種語氣和老子說話?”
“老子打不過你們是老子沒本事,你們要殺就殺,彆他娘的在老子身上白費口舌!”
完顏撻懶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唉,又是一個不懂天下大勢的蠢材。”
“呐,給你。”
一把刀塞到了秦檜的手上。
秦檜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完顏撻懶。
這位儒雅的金國貴族,臉上帶著微笑,說話時的語氣卻極為平靜。
“你是大金的奴才,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秦檜遲疑了一下,很快下定決心,握住手中的刀,走到了馬遠的麵前。
“馬遠,現在投降,我還能替你在主子麵前說幾句好話,說不定還能保住你的性命。”
馬遠眨了眨眼睛,輕聲開口。
“你過來,我把信王的下落告訴你,你去求情幫我活命。”
秦檜心中一喜,湊了過去。
馬遠看著湊近的秦檜,雙目中眼神突然一變。
下一秒鐘,馬遠的腦袋重重地撞在了秦檜的鼻子上。
秦檜一聲慘叫,後退兩步摔倒在地,鼻血狂飆。
馬遠哈哈大笑,聲震山穀。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叛徒,給金賊當奴才,注定不得好死!”
秦檜大怒,站了起來,用力地一刀砍了下去。
然後又是一刀。
再一刀。
終於,馬遠的屍體被砍得血肉模糊。
秦檜站了起來,滿身血汙。
他回過頭來,恭恭敬敬地雙手將刀遞到了完顏撻懶的麵前。
“主子,奴才幸不辱命。”
完顏撻懶看著麵前滿臉滿身是血的秦檜,嘴角又一次地翹了起來。
“很好。”
……
【在得知了五馬山義軍覆滅的消息之後,趙構唯一的心病也被去除,對待宗澤的態度也變得強硬起來。】
【宗澤連上二十四道奏章請求趙構返回汴京,但要麼遭到了趙構的無視,要麼乾脆被趙構嚴厲斥責了一番。】
【此時金軍對汴京的圍攻越發急切,宗澤無奈之下隻能暫時放棄對趙構的規勸,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包圍汴京上來。】
黑龍潭。
這是汴京附近的一處要地,一支宋軍在此地駐守,防備京師外圍。
風雪中,一支金軍正在對這裡發動猛攻。
原本寬闊的水潭如今已經被厚厚的冰雪覆蓋,成為了雙方激烈廝殺的戰場。
嶽飛坐在馬上,平靜地看著最前線的廝殺。
和其他所有戰場一樣,當雙方投入的人數相當時,金軍一如既往地占據了優勢,將宋軍壓迫得步步後退。
但嶽飛的臉上卻並沒有太多焦急的表情,他目光炯炯,仔細地觀察著戰場上的每一個細節。
張憲就在嶽飛身邊,這位嶽飛的老部下明顯剛剛從戰場上退下來不久,身上的盔甲遍布血汙,說話時不斷冒著熱氣。
“統製,得想個辦法,不然我們隻能退回關隘裡去了。”
嶽飛嗯了一聲,突然開口道:
“吹號吧。”
張憲有些疑惑。
這時候吹號有什麼用?
號角聲很快響起,震動空氣。
緊接著,從戰場的左側,突然殺出了一支伏兵。
“咦?”
張憲震驚了。
他剛剛廝殺的地方,距離這支伏兵殺出來的地方並不遠。
可他完全沒有發現那裡竟然埋伏著一支己方的人馬!
但馬上,張憲又激動起來。
既然連駐守黑龍潭多日,頗為熟悉附近地形的自己都沒有發現,那金人就更不可能發現了!
果然,金軍對這支伏兵並未察覺,很快就在這支伏兵的衝擊下陷入短暫的混亂。
但金軍畢竟在精銳程度上勝過宋軍,在短暫的調整之後,對麵的金軍主將很快投入援軍,重新穩固局勢。
眼看著戰場局勢又要重回剛剛的樣子,張憲正待開口,嶽飛又一次地說話了。
“再吹號。”
號角又一次響起,從戰場的另外一側,竟然也殺出了一支伏兵!
張憲瞪大了眼睛。
“還有?”
隨後,他心中希望之火重燃。
一支伏兵金人能頂著住,兩支伏兵總不行了吧?
但片刻之後,張憲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的這支金軍,竟然……
還真行!
在兩支宋軍伏兵的先後突擊之下,金軍竟然第二次穩住了局勢,再度拉回到了之前那種相互拉鋸的局麵中。
“這……”
就在張憲準備開口讓嶽飛趕緊撤退的時候,他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看了一眼嶽飛。
嶽飛正在從親衛手中接過那杆非常有辨識度,一丈八尺長的銀槍。
張憲心中一動。
“統製,你這是要……”
嶽飛微微一笑。
“對麵的金軍已經把所有的預備隊都投入戰場了。”
“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下一秒鐘,嶽飛雙腿一夾馬腹,連人帶馬急衝而出。
“全軍出擊,隨我殺敵!”
張憲愣了一下,隨後立刻跳上自己的戰馬,拔出腰間長劍。
“全軍出擊!”
……
馬蹄聲響,嶽飛回到了留守府,很快入內見到了宗澤。
“大帥,末將已經擊潰了前來襲擾黑龍潭的金賊,回來複命!”
正在處理文書的宗澤抬起頭,露出笑意。
“鵬舉,你做得很不錯。”
“來,詳細和老夫說說戰況。”
嶽飛坐在一旁,頗為詳細地將黑龍潭一戰經過道來。
宗澤認真地聽著,時不時提出幾個問題。
等嶽飛說完之後,宗澤忍不住笑了起來。
“所以老夫教授給你那麼多戰陣和練兵之道,最後你卻是憑借自己最擅長的個人武勇打退了金軍?”
嶽飛也笑了起來,道:
“其實末將這些天和金人的戰鬥中,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想法。”
宗澤嗯了一聲,道:
“京師周圍的諸多戰場上,你嶽鵬舉是為數不多能屢戰屢勝的。”
“說說你的經驗,或許老夫也能推廣一下,讓其他戰場上能有所改觀。”
嶽飛直起身體,正色道:
“末將覺得,兵法之道,在於出奇製勝,不可測識。”
“列陣而後戰,乃是兵法常規。金軍實力勝於我軍,故而常規陣法難以克敵製勝。”
“唯有熟練掌握兵法,靈活運用,才是勝利之道。”
“大帥剛剛說末將用個人武勇才能取勝,似乎對此頗為不以為然。”
“但末將認為,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隻要能克敵製勝,無論是陣法還是武勇,那都是好的。”
宗澤陷入沉吟,仔細思考了半晌,表情中有所了然。
“鵬舉啊,你說的確實有道理,看來老夫之前的想法還是有些片麵了。”
隨後,宗澤露出欣慰表情。
“不錯,你真的已經成長了。”
“假以時日,你定能成為大宋最出色的將領,全天下人的希望!”
看到這裡,大宋世界之中,趙匡胤又一次不淡定了,瘋狂吐槽。
“這個趙構究竟是什麼樣的腦子,才會重用黃潛善和汪伯彥這樣的奸臣,卻對李綱、宗澤這般忠臣棄之不顧?”
“果然不愧是趙光義的後代,蠢透了,蠢到朕都看不下去了!”
趙匡胤現在也學精了,一邊吐槽,一邊瘋狂甩鍋給趙光義。
其實趙匡胤和趙光義兩兄弟之間的感情還是非常不錯的。
兩人出生時並不是皇族,屬於兄弟相互扶持,一路奮鬥上來的類型,感情自然是比一般的皇族兄弟深厚很多。
但在皇位麵前,這點感情啥也不是。
既然都已經翻臉了,趙匡胤也不介意把趙光義弄成真正的千古罪人。
就算趙光義以前不是,以後也必須是!
每一位開國皇帝或許擁有不同的出身和人生經曆,但他們都一定擁有同樣的一種特質——殺伐決斷。
趙普連連點頭,正色道:
“陛下,臣以為,不單單是要教後代皇帝武藝的事情,更要教將來的大宋皇帝怎麼分辨忠奸。”
沈義倫立刻附和道:
“陛下您看,李綱和宗澤都是一等一的忠臣,但忠言逆耳,卻不被趙構所用。”
“您想,若是趙構全力支持李綱和宗澤,視頻之中大宋的局勢會糜爛到那種地步嗎?”
“說不定都已經北伐黃河,甚至直取燕雲了。”
趙匡胤心中一動,陷入沉吟。
趙普和沈義倫雖然是站在士大夫角度說話的,但他們說的確實也是事實。
從金幕中就可以看得出來,就算是到了金軍第三次北伐,在黃河以北依舊擁有馬擴這樣人數超過十萬,願意效忠大宋朝廷的抵抗力量存在。
這說明,即便局勢崩壞到這種地步,河北人民依舊對大宋還是有感情的,還是願意當這個大宋子民的。
趙德芳表情凝重地點頭。
“兒臣也覺得兩位宰相說得對,分辨忠奸實在是太重要了。”
“不單單是要學會軍事常識,一些如何察人用人的帝王之術也非常重要啊。”
趙德芳作為太子,這些年下來地位已經非常穩固。
這裡麵,叔叔趙光義可以說幫了不少忙。
由於曆史上趙光義篡奪皇位的原因,趙匡胤整個人的心思都在保住自己直係後代皇位身上。
就連哥哥趙德昭的想法也是差不多。
所以趙德芳不但沒有來自其他兄弟的威脅,還因為父皇對後代失去皇位的恐懼而得到了許多扶持。
最明顯的體現就在於,眼下大宋所有的宰相全部都在東宮掛職。
每隔半個月,這些宰相們就會以東宮官員的身份和趙德芳一起開會,研究討論國家大事。
在這個過程中,雙方自然也就建立了各種良好的利益往來關係。
有了父皇和宰相們的支持,又沒有兄弟進行掣肘和爭奪,趙德芳的太子之位自然是穩如泰山,也讓他越來越敢在某些事情上發表自己的態度了。
趙匡胤臉色緩和了一些,隨後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金幕中的趙構,道:
“在這一點上,趙構反而是可以被諒解的,他一直以來都沒有被選做是皇位的繼承人嘛。”
“反倒是宋徽宗和宋欽宗這兩個蠢材,明明是以太子的身份登基,竟然卻把國家治理成這種樣子。”
“嗯,首惡還是宋徽宗趙佶!”
宋欽宗畢竟是剛剛登基一年的皇帝,處於實習期,又有老爹在上麵控製導致束手束腳,在靖康中發揮不好也勉強可以體諒。
但宋徽宗趙佶,靖康之變發生的時候他都登基幾十年了,大宋軍隊爛成那個樣子宋徽宗是要負最大責任的。
趙匡胤隻恨這兩個蠢材距離自己的年代實在是遠了一點,不然非當場抽死宋徽宗趙佶這個蠢貨不可!
就在此時,趙德芳又有些疑惑地開口。
“父皇您發現了嗎?除了宗澤和趙構之外,盤點視頻之中戲份最多的就是這個嶽飛了。”
“難道此人身上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不成?”
趙匡胤聞言,心中也是一動。
從趙匡胤了解到的前朝曆史來看,其實也有不少趙匡胤覺得很重要的人物、事件沒有出現在金幕中。
但,隻要能長時間占據金幕視頻戲份的角色,一定都是對當時整個時代產生過巨大影響的人。
刨去主角趙構之外,這一部的宗澤和上一部的李綱,莫不如此。
這嶽飛……到底乾啥了?
突然,趙匡胤身體微微一震。
這小子,不會篡奪了大宋的皇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