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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受到了重重限製,但嶽飛還是統領著嶽家軍邁上了北伐的征程。】
此時的嶽飛已經是大宋正四品承宣使,兼製置荊南、鄂、嶽,真正的一方大員。
嶽家軍的總兵力時為二萬八千六百十八人,還有三支軍隊由他節製,分彆是三千人的崔邦弼軍,一千九百人的顏孝恭軍,以及荊南鎮撫使解潛派統製辛太率一千二百名鄉兵前來助戰。
嶽飛此次進攻襄漢六郡的總兵力,大致在三萬五千人左右。
在這次北伐前,大宋內部其實壓力巨大。
因為就在一年前,同樣的地方,大宋神武左副軍都統製李橫已經進行過一次北伐,起初連戰連捷,直到兀術領兵前來支援,將李橫打得大敗。
這一次失敗不但讓之前收複的領土全部喪失,而且還丟掉了六個郡。
這六個郡的丟失,讓大宋的江南防線出現了嚴重的漏洞。
來自偽齊的部將李成等人借機暗中聯絡洞庭湖的流寇楊幺,準備水陸並進,打到長安下遊滅亡大宋。
李橫的失敗越發激起了大宋朝廷的憤慨,而趙構也因此感覺到惶恐不安,這也是趙構批準北伐的一個關鍵因素。
為了使嶽飛之“將佐竭力奮死”,“以濟事功”,宋高宗下詔稱嶽飛曾保奏王貴、張憲和徐慶三將“數立戰效,深可倚辦”、“理宜先有以旌賞之”,給王貴等三人頒賜撚金線戰袍各一領,金束帶各一條。
宰相朱勝非通知嶽飛,隻要得勝即授予他節度使的頭銜。
趙構又特令張俊的“神武右軍”和楊沂中的“神武中軍”分彆選戰馬各一百匹撥給嶽家軍,並在嶽飛的製置使官銜上又增加“兼黃州、複州、漢陽軍、德安府”的加銜。
總言而之,這是一場非常難得的,大宋朝廷內部沒有任何掣肘的北伐。
對嶽飛來說,他勢在必得!
四月十九日,嶽飛帶著嶽家軍正式出征。
嶽飛站在帥帳中,看著麵前的地圖,對著張憲等部下道:
“這一次我準備先打李成。”
李成,就是曾經之前在江西被嶽飛打得大敗的那個流寇首領。
失敗之後的李成帶著一小股殘兵逃過長江,正好偽齊政權此刻在招兵買馬,李成也就順理成章地加入,成為了偽齊政權的一員。
李成此刻占據著襄陽一帶的長江中遊地區,憑借著對長江的控製切斷了大宋朝廷和巴蜀之間的聯係。
這也是嶽飛選擇第一個打李成的原因。
很快,嶽飛大軍浩浩蕩蕩地渡江。
嶽飛站在船上,注視著長江北方的大地,心中不由熱血激蕩。
自從跟隨杜充放棄汴京南下之後,這還是嶽飛第一次以大宋將軍的身份北伐!
偽齊政權,金國人,你們等著。
我嶽飛,回來了!
他轉頭看著身邊的諸多部將,擲地有聲地開口:
“此番不擒賊帥,不複舊境,不涉此江!”
五月五日,嶽飛率兵開到郢州城下。
這座城池是嶽家軍北伐前往襄陽的必經之路,偽齊郢州知州荊超率領一萬多人駐紮在此。
嶽飛親自帶著張憲等將軍,繞著城池一圈查看地形。
觀察良久之後,嶽飛緩緩點頭道:
“此城易破。但荊超畢竟也是我大宋子民,可以給他一個投降的機會,免得多增殺戮。”
王貴有些驚訝地開口道:
“大帥,荊超可是個漢奸啊。”
嶽飛笑了笑,平靜地說道:
“荊超固然是個漢奸,但他麾下的將士和百姓卻都是大宋子民,隻不過迫於無奈降賊。”
“若是荊超能幡然醒悟,為了這數萬大宋軍民的性命,我饒他一命又有何妨?”
在經曆了那麼多場戰爭後,嶽飛顯然越發的成熟了。
副將張憲點頭道:
“大帥,末將等會就寫信去勸降。”
郢州城內。
偽齊郢州知州荊超看著張憲寫來的勸降信,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大齊勢如破竹,馬上就能滅亡這個弱宋,弱宋竟然還有臉來勸降?”
荊超環視一圈在場的諸多偽齊將官,沉聲道:
“諸位儘管拚力守城,李成大帥說了,十日之內必定會率兵來援。”
“屆時我等和李成大帥裡應外合擊破嶽飛,再一鼓作氣順著長江南下,滅亡弱宋!”
在場的偽齊將官們聞言都是熱血沸騰,紛紛大聲應是。
宋軍大營中,張憲前來彙報。
“大帥,荊超不願意投降!”
嶽飛眉頭微微一揚,淡淡道:
“那就明日攻城。”
張憲遲疑片刻,道:
“大帥,我們隻有最後一天的飯食了,後勤供應前幾天就出了問題。”
王貴聞言,氣憤地開口道:
“都是劉光世這個混賬東西,每次打仗就隻知道逃跑,如今連個後勤支援都做不好!”
這一次奉命支援嶽飛的,正是大宋出名的“逃跑將軍”劉光世。
劉光世還有一個外號叫做“完顏光世”,意思是劉光世一見到金國姓完顏的將領就和孫子一樣。
但不知為何,劉光世卻格外得到趙構的信任,或許是因為趙構在劉光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嶽飛眉頭皺了一下,隨後展開眉頭,笑道:
“無妨,明日巳時便可破賊,又何須兩餐飯!”
巳時,按照二十四小時換算就是早上9點到11點。
很顯然,這一次嶽飛擁有著非常強烈的自信!
翌日黎明,嶽家軍已經在城外集合完畢。
嶽飛心情再度激蕩。
今日,北伐第一戰!
嶽飛環視眾將,沉聲開口道:
“今日,眾將務須親臨前線,指揮作戰!”
“三十通鼓聲後,全軍出擊!”
在震天的鼓聲中,嶽家軍猶如洪水般席卷郢州城外平原,衝到城下。
激烈的攻城戰立刻開啟。
嗖嗖嗖!
箭矢猶如雨點般從城牆上落下,射倒了不少嶽家軍。
由於時間有限,嶽家軍來不及在城外堆積土山,也就沒辦法對城牆上的弓箭手進行反壓製。
但嶽飛另有計策。
砰砰砰!
一支支巨大的弩箭射來,深深地沒入了城牆上,巨大的箭矢還在不斷晃動著。
踏橛箭!
密密麻麻的踏橛箭,很快就把郢州城的城牆射成了刺蝟。
大量雲梯被架在城頭,還有許多嶽家軍士兵踩著踏橛箭往上攀登。
荊超見狀慌了,趕忙大喊。
“快,擊退他們!”
偽齊士兵同樣也是奮勇作戰。
昨夜荊超已經告訴過他們,嶽飛在戰前發布命令,隻要破城,這些當過漢奸的士兵一律屠殺!
這當然是謠言,但此刻偽齊守軍士兵們並沒有辦法證偽。
出於保命的本能,他們必須要拚死抵抗。
戰鬥異常激烈。
時不時就有嶽家軍的士兵從半空跌落在地。
許多雲梯也被偽齊士兵用鉤索推開,或者從側麵拽倒。
滾滾硝煙中,一麵大纛緩緩逼近城牆。
隻見這大纛的最頂端,赫然是四個大字。
“精忠嶽飛”!
大纛所在,便是主將所在。
嶽飛,親臨第一線指揮作戰!
頓時,嶽家軍士氣大振。
“殺!”
在震天的怒吼聲中,嶽家軍的將士們瘋狂攀登城牆。
攻勢一波波猶如潮水。
他們要北伐。
要回家。
要打回中原,打回河北去!
轟隆!
突然,一處城牆在激戰中碎裂開來。
巨石落地,就砸在嶽飛麵前不遠處。
這讓嶽飛身旁的親衛表情都變得無比緊張。
“大帥,這裡太危險了,還是後撤一裡地吧!”
此刻嶽飛的位置再往前走五十步左右,就能進入城牆上弓弩的射程了。
若是偽齊軍突然開城門殺出,嶽飛立刻就要麵臨性命危機。
但嶽飛神色自若,沒有任何慌亂,反而對著身旁眾人笑道:
“大家都看到了吧?我乃大宋北伐主帥,巨石雖落卻不能近我周身。”
“此乃天命!”
這句話說出來,眾人心中雖然依舊緊張,但卻也多出了幾分激動。
天命在我!
對這個時代的人而言,這樣的激勵是巨大的。
有上天眷顧,難道還害怕北伐不成嗎?
突然,嶽飛雙目中精光一閃,伸手直指某處城牆。
“那裡的防禦變弱了,快,讓張憲立刻加派精銳!”
在嶽飛手指處,幾十名嶽家軍呼啦啦地湧上城牆。
“殺!”
偽齊軍立刻蜂擁而至,要將這些嶽家軍統統殺死在城上。
嶽家軍並不慌亂,非常熟練地組成了陣型。
他們八人一組,兩人在前,兩人在左,兩人在後,還有兩人居中策應。
背靠城垛的情況下,無論偽齊軍從任何方向攻來,都要麵對至少兩名嶽家軍士兵。
“殺!”
一名嶽家軍士兵揮舞著大刀,猶如瘋虎般猛然撲出,瞬間砍倒兩名偽齊士兵。
等到其他的偽齊士兵回過神來,想要圍殺這名嶽家軍士兵時,他已經退回了自家陣中,得到了周圍友軍的保護。
“殺!”
就在第一名嶽家軍士兵退回來的同時,在另外一側的另一名嶽家軍士兵也殺了出來。
兩聲慘叫過後,一名偽齊軍士兵肚腹噴出無數鮮血倒地,另外一名偽齊軍士兵右手齊腕而斷,手掌握著長劍掉落在地。
“殺!”
還沒等偽齊軍士兵反應過來,第三名嶽家軍士兵又再度出擊。
短短時間內,偽齊士兵們損失慘重,被嶽家軍殺得步步後退。
這支嶽家軍,已經不再是所有人印象中的“弱宋”軍隊了。
他們跟隨著嶽飛從汴京轉戰江南。
在馬家渡,他們把兀術的左軍打得險些潰敗。
在黃天蕩,他們圍困了兀術四十八天。
他們征討流寇,從江西一直打到了兩廣。
在無數次的戰鬥磨煉中,嶽家軍一步步地成長。
縱然如今的嶽家軍還達不到天下無雙的地步,但也絕對不是偽齊這些臨時招攬不過一年時間,甘當漢奸的偽軍所能夠抗衡的!
更多的嶽家軍趁機登上城牆,擴大戰果。
不過一刻鐘時間,城牆的過道上到處都是偽齊軍的屍體。
剩餘的偽齊軍被嶽家軍士兵瘋狂追殺,慘叫聲遍地。
“彆殺我,我投降!”
“我們投降了!”
偽齊軍徹底失去了鬥誌,開始成片成片的投降。
吱吱呀呀的摩擦聲中,郢州城的大門打開了。
城外的大隊嶽家軍,隨即如洪水般轟入城內。
郢州城破!
嶽飛抬頭,注視頭頂太陽。
朝陽初升,大地水汽蒸騰。
此刻,巳時未至!
【嶽飛首戰告捷,僅用不到兩個時辰就攻克郢州,偽齊郢州知府荊超自殺身亡,偽齊軍被陣斬超過七千人。】
【隨後,嶽飛立刻兵分兩路,張憲和徐慶率領八千偏師去進攻東北方向的隨州,而嶽飛親率兩萬多主力向西北的襄陽府進發。】
在得知嶽飛前來後,襄陽府的偽齊官邸中,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由偽齊皇帝劉豫親自任命,負責鎮守襄陽府的偽齊大將軍李成一臉震驚。
“你說什麼,嶽飛一天就拿下了郢州?”
在場的偽齊將領們,一個個也是如喪考妣,臉上寫滿了害怕。
郢州作為整個荊襄地區東方的最重要屏障,荊超麾下的一萬七千人可不是什麼烏合之眾,而是李成麾下最強悍的精銳之一!
連這樣的精銳都擋不住嶽飛一天的時間,這一仗還怎麼打?
李成臉色變幻不定,片刻後猛然站了起來,沉聲開口道:
“我意已決,立刻撤出襄陽,退往新野縣!”
在場的偽齊軍將領麵麵相覷,有人忍不住開口道:
“大將軍,這樣不好吧?”
這可是襄陽啊!
是偽齊去年攻克大宋六郡中最大、最重要的一座城池。
連打都不打一下就直接放棄了?
李成勃然大怒,盯著開口說話的將領道:
“你覺得你能守得住嶽飛?那我把兵馬都留給你,你在這裡守好了!”
這名將軍立刻就閉上了嘴巴。
李成深吸一口氣,道:
“眼下以我們的兵力,根本就不可能是嶽飛的對手。”
“必須立刻派人向陛下告急,請陛下轉告大金,讓大金精銳來援!”
“隻要等到大金精銳抵達,就是嶽飛的死期!”
聽完李成的話之後,在場的偽齊眾將心情頓時變得振奮。
沒錯,還有大金呢!
去年大宋李橫北伐,一開始同樣也是勢如破竹。
但等到大金四太子率領援兵抵達後,還不是一樣把李橫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讓偽齊順利南進,占領了大宋六郡?
於是偽齊眾將不再遲疑,紛紛開口道:
“大帥高見!”
鏡頭一轉,嶽飛看著麵前城門大開的襄陽城,也是頗為意外。
“李成竟然跑了?”
原本嶽飛都已經做好了在襄陽城下一番苦戰的心理準備,但卻萬萬沒想到,李成會不戰而逃!
嶽飛長子,十六歲的嶽雲就策馬護衛在嶽飛身邊,聞言笑道:
“看來李成上一次被父親打敗後已經害怕了,今後他應該會成為偽齊的劉光世!”
在場的嶽家軍將領聞言,不由紛紛哄笑了起來。
嶽飛瞪了一眼這個大兒子,教訓道:
“劉大人也是朝廷大將,你不要用這種話來說他,免得將來惹禍上身。”
進入襄陽城後,嶽飛很快就得到了來自隨州方麵的緊急軍報。
“大帥,偽齊隨州知州王嵩死守不出,張憲、徐慶兩位將軍連攻數日,無法破城,懇請更多兵馬支援!”
嶽飛陷入沉吟。
張憲和徐慶的能力,嶽飛是非常清楚的。
連這兩人都無法攻克,看來那隨州知州王嵩的確是有一套。
襄陽這邊既然不戰而勝,嶽飛自然也有餘力抽調更多軍隊去支援隨州戰場。
嶽飛看向麵前眾將,詢問道:
“你們有誰願意去隨州支援?”
話音剛落,牛皋就站了出來,大聲道:
“末將願往!”
嶽飛露出讚賞表情,點頭道:
“好,我給你三千兵馬,你即刻馳援隨州。”
牛皋領命,剛剛準備離去,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也開口了。
“父親,孩兒也想隨牛將軍一起去隨州!”
嶽飛看著同樣是主動請纓的長子嶽雲,愣了一下。
“嶽雲,戰場並非兒戲。你雖是我的兒子,去了隨州也要上前線廝殺,你可能會死!”
其他將領也紛紛勸說。
“小將軍,你還年輕,先跟隨大帥身邊長長見識,等到了二十歲以後再上戰場拚殺不遲。”
“少將軍,來日方長,何必急於一時?”
嶽雲聽到這些話之後,少年的臉龐直接變得通紅,大聲道:
“父親,阿祖讓我跟你上戰場,就是為了奮勇殺敵,可不是在後麵當一個看客!”
“我乃嶽家子弟,不是那些怕死的慫貨。”
“我敢上戰場,也不怕死!”
嶽飛盯著嶽雲,片刻後緩緩點頭。
“好,那你就在牛皋部下效力,即刻隨牛皋出發!”
隨州城。
張憲和徐慶看到嶽雲,同樣也是大吃一驚。
“少將軍,你怎麼來了?”
嶽雲昂起腦袋,大聲道:
“兩位叔叔,我來上陣殺賊!”
張憲徐慶兩人對視一眼,徐慶笑道:
“小雲,你就跟在叔叔身邊當叔叔的親衛隊長吧。”
嶽雲斷然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