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嶽家軍是怎麼從黃天蕩之戰時候的幾千人,逐步膨脹到現在的三萬人?
答案就是——勸降。
嶽飛在張俊麾下征討流寇的時候,就從流寇軍隊之中招攬了不少為活命而落草之人。
在第一次北伐的時候,嶽家軍戰損三千多人,戰後卻突破了三萬人,一裡一外多了差不多五六千人。
這五六千人也是從偽齊軍中招攬勸降的。
這種政策,其實嶽飛麾下不少老部下都表示反對。
在他們看來,偽齊軍就是純純的垃圾軍隊,這種垃圾軍隊的士兵有什麼好勸降的?
但嶽飛對此不然。
嶽飛認為,偽齊軍是傀儡政權,誰都知道加入偽齊軍是當漢奸,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有鬥誌?
反之,加入嶽家軍後,那就是為了大宋而戰的正義之士,這種情況下鬥誌自然就爆發出來了。
一個士兵沒有鬥誌,打仗會畏首畏尾,一看到形勢不對就會立馬逃跑。
反之,一個有鬥誌的士兵,會帶著滿腔熱情投入戰鬥,甚至死了可能都要拉個敵人墊背。
事實證明,嶽飛是對的!
這一次戰鬥中,嶽飛率領的一萬嶽家軍中路兵馬,絕大部分就是由第一次北伐時的偽齊軍轉化而來。
而他們也在僅僅加入嶽家軍兩三個月的情況下,就死死頂住了對麵一萬金軍精銳的進攻,給王貴、張憲擊潰對麵的偽齊軍創造了時間機會。
沒有足夠的鬥誌和士氣,怎麼可能做到這一點?
看看對麵的偽齊軍就知道了,他們就是缺乏士氣和鬥誌,才會這麼快被王貴和張憲擊潰。
嶽飛笑著對麵前的王貴張憲開口道:
“現在總該信我了吧?”
王貴默然不語。
張憲笑著點頭道:
“大帥,你是對的,老張我心服口服!”
嶽飛點了點頭,又道:
“原地休整兩日,然後繼續東進。”
瀘州,距離真正大戰的戰場還有一段路程了。
嶽飛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去江北主戰場,去會一會完顏宗輔、完顏撻懶以及老對手兀術了。
這一次,嶽飛覺得就算沒有劉光世和張俊,嶽家軍跟韓世忠聯手也足夠讓金人喝一壺了。
若是能在江北乾掉金軍的主力,接著北上順勢收複中原也是易如反掌!
但三天後,剛剛起兵開拔不久的嶽飛就收到了一個消息。
“五天前,金軍主力已經北撤!”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後,嶽飛和嶽家軍部下都陷入愕然之中。
五天前,嶽飛甚至都還沒有在瀘州開打呢!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情,就是早在瀘州戰場分出勝負之前,金軍的主帥們就已經決定撤退了。
嶽飛的心中充滿無儘疑惑。
金軍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撤退了呢?
這根本不符合金軍過往的作戰風格啊。
過去的五次南征戰爭,哪一次金軍不是打得大宋滿地找牙,各種燒殺搶掠,滿載而歸?
這一次,金軍甚至都沒有攻克大宋哪怕一座有重兵把守的城池,更沒有擊潰大宋的防守體係,也沒有搶到什麼財物資源。
大宋皇帝趙構甚至一反常態地沒有南逃,都敢北上督軍了!
然而,金軍居然就撤退了?
張憲躍躍欲試地開口道:
“大帥,咱們要不要追上去?”
嶽飛陷入沉吟,片刻之後搖頭。
“追不了。”
不是不想追,是追不了!
金軍應該是沿著大運河北上的。
有船隻作為輔助,金軍行軍速度比嶽家軍要快太多了。
而且現在還是冬天,嶽家軍沿著陸地追,速度比其他季節還要更慢。
還有後勤補給的問題,嶽家軍本來就隻帶了二十天乾糧過來,眼下雖然攻克了瀘州獲得一些補給,但乾糧依舊還是二十天。
嶽飛可沒有什麼空間倉庫,嶽家軍隨身攜帶的乾糧最多就隻能是二十天。
二十天時間,根本不足以追上通過大運河急速撤退的金軍。
就算追上了,恐怕也是黃河一帶了。
屆時,孤軍深入又沒有後勤補給的嶽家軍,怎麼和金軍打?
那就真是千裡送人頭給兀術了。
各種因素,都讓嶽飛明明有心追擊,卻隻能放棄追擊。
嶽飛歎了一口氣,道:
“先駐紮在瀘州城,派人南下聯係朝廷,看看陛下下一步有什麼指示吧。”
平江府中,得知金軍退軍的趙構大喜過望。
“好,好啊!”
“一年之內,東、中、西三路連續擊敗金軍。”
“此乃大宋的福氣,朕的福氣!”
“也是朕用卿等之力!”
【趙構歡喜之下,將趙鼎從右相升為左相,隨後又將在此戰中被趙鼎推薦而複起的張浚升為右相。】
(注:這個張浚是主戰派,因為主動出擊遭受慘敗而丟掉關中的那個,不是嶽飛那個不敢出戰的草包老上司。雖然從戰績來說,無論張浚還是張俊都是草包……咳。)
【張浚升為右相之後,又以統帥的身份“指揮”嶽家軍擊敗了於洞庭湖一帶割據,一度勾結偽齊想要共同滅亡大宋的流寇楊幺部。】
【這一次東征,嶽家軍雖然未能北伐,但在瀘州、洞庭湖兩戰中接連獲勝,並將大批俘虜編入嶽家軍,是這一戰大宋所有軍隊裡最大的受益者。】
【在嶽飛於洞庭湖大捷並殲滅了楊幺軍之時,來自北方的消息終於揭露了金軍主力為何突然倉皇撤退的真正原因。】
【在位一十二年的金國第二任皇帝完顏吳乞買死了!】
西晉世界,潼關。
薑維和趙雲站在一起,注視著麵前的戰場。
硝煙彌漫,空氣中到處都是火炮和火槍發射的聲音。
趙雲白須飄揚,笑道:
“這一次咱們已經和司馬懿對峙這麼長時間了,沒想到吳國那邊竟然還是沒有消息。”
薑維歎了一口氣,道:
“都說孫權是不思進取的江東鼠輩,但如今看來,孫權恐怕已經是吳國最出色的皇帝了。”
“和孫權比起來,咱們大漢當今陛下絕對是真正的明君。”
趙雲哈哈一笑,露出幾分自豪。
“誰說不是呢?”
小名阿鬥的劉禪,當年可是趙雲在長阪坡救出來的。
當然,整件事情並沒有小說《三國演義》裡把繈褓放在懷裡,一杆長槍七進七出,讓曹操瞠目結舌那麼輝煌。
但趙雲是真的拚死力戰,從己方已經完全潰敗的戰場中保住了嬰兒劉禪和甘夫人的性命。
所以劉禪才會在明知趙雲年老的情況下,依舊把趙雲派來充當副帥。
所以薑維才會這麼尊重趙雲。
薑維這個主帥在劉禪心中的分量,比起趙雲可差太遠了。
趙雲想了想,對著薑維道:
“大帥,成都方麵某些人已經坐不住了,打算以潼關為界,和晉國議和。”
薑維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有些恨其不爭地開口:
“他們難道看不出來,越拖下去我們的勝算就越大嗎?”
“關中馬上就要秋收了,我們的軍糧絕對不是問題,隻要保證彈藥供應就行。”
“這些人怎麼總是隻想著在巴蜀那一畝三分地裡當山大王呢?”
趙雲笑道:
“這也是難以避免的,畢竟很多人一輩子都沒出過巴蜀。”
薑維點了點頭,道:
“聽說司馬懿那邊有一塊金幕,火槍火炮這些神器就是從金幕之中獲得的。”
“若是我們滅掉晉國,將這塊金幕帶回去獻給陛下,或許就能找到一些更好的辦法了。”
趙雲點頭,隨後又笑道:
“聽說司馬懿前些年的許多改革就是從金幕之中領悟到的,不過他的改革並不成功啊。”
薑維聽到司馬懿這個名字,立刻就露出不屑的表情:
“司馬懿這條老狗,不過是寄生在曹魏身上,僥幸得以篡位的奸賊罷了。”
“若是大漢和曹魏的位置互換,當年丞相早就已經平定天下了。”
趙雲點了點頭,道:
“大漢的資源還是太弱了,唉。”
“希望這一次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薑維信心十足地點頭道:
“吳國雖然沒有取得太大的進展,但和我們一起都已經拖住了晉國的所有軍隊。”
“如今晉國內部矛盾重重,繼續拖下去,撐不住的一定會是他們。”
趙雲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薑維,道:
“大帥似乎很有底氣啊。”
在趙雲看來,蜀漢雖然奪取了關中,但西晉還控製著山河四省,國力依舊是非常強悍的。
薑維笑著眨了眨眼睛。
“不瞞老將軍,該做的我都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隻能……嗯,看上天究竟是否眷顧我們了。”
洛陽城。
西晉二皇子,如今的洛陽留守大將軍司馬昭翹著雙腿,架在桌子上。
如果說金幕中有什麼東西在西晉推行最成功的話,除了火槍火藥,就是椅子和相應高度的桌子了。
坐席這種東西被淘汰是很正常的,華夏曆史上的跪姿正坐雖然非常優雅,但坐久一點雙腿和腰背那酸爽,隻能說誰坐誰知道。
太師椅雖然坐久了也難受,但比起坐席還是要強了太多。
在司馬昭的麵前是西晉兩位官員諸葛緒和王苞,都是純正的司馬家族帶出來的鐵杆。
這兩人目前一個是西晉禦史大夫,一個是洛陽太守,輔佐司馬昭鎮守京師洛陽。
司馬昭懶洋洋地開口道:
“唉,前線的戰事一打就是經年累月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滅掉吳國和蜀國。”
諸葛緒目光閃爍了一下,笑道:
“主要還是有些人指揮不力,若是殿下您親自前往戰場的話,南邊的某個國家早就被滅了。”
司馬昭笑罵一句:
“你是在詆毀我父皇?”
諸葛緒忙道:
“陛下聖明,臣怎麼敢詆毀陛下?”
兩人相視而笑。
王苞不失時機地開口道:
“聽說在淮北方向,吳軍居然能壓製住咱們大晉,唉,殿下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
話語之中的矛頭顯然暗指正在淮北指揮金軍作戰的西晉太子司馬師。
司馬昭聞言心中大為暢快,笑道:
“我那位皇兄,的確是頗有才能,但是在打仗這方麵還是差點事。”
諸葛緒見時機差不多了,便輕聲道:
“殿下,不如讓人上個奏折,請太子回來鎮守京師,您掛帥出征?”
司馬昭聞言頓時大為心動,但又故作遲疑:
“這樣不太好吧?”
王苞早把司馬昭的心思看在眼裡,笑道:
“殿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若是萬一淮北那邊僥幸獲勝了,那可就麻煩了。”
司馬昭陷入沉吟。
諸葛緒也趕忙道:
“殿下,太子殿下如今老來得子,是個大麻煩啊。”
“您想,若是太子殿下也和陛下一樣高壽,那……”
王苞道:
“誰說不是呢?壽命這種東西說不好的,還不如在有時機出現的時候奮力一搏呢。”
司馬昭聞言,終於下定決心,點頭道:
“好,這件事情等會咱們回我的王府說。”
諸葛緒忙道:
“回王府說,不夠機密。誰知道您的王府之中有沒有來自東宮的間諜呢?”
“不如到臣的府上去商談此事,一定神不知鬼不覺!”
司馬昭瞪了一眼諸葛緒,笑道:
“你怎麼如此小心?簡直都不像諸葛家的人了。”
諸葛緒嘿嘿一笑,道:
“殿下這話說的。臣鬥膽說一句,咱們做的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呀,臣是必須要小心一些的。”
“對了,臣最近還搜羅到了幾名西域豔女,正好談完正事後讓殿下放鬆放鬆。”
司馬昭一想也是,站起來道:
“好,那就去你家好好談談。”
很快,三人來到了諸葛緒家中的某個密室。
諸葛緒沉聲道:
“臣以為,若是想要說服陛下換將,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太子殿下先在淮北那邊吃一些虧,所以……”
諸葛緒如此這般地說著,司馬昭聽得非常專注,竟都不知道王苞何時已經站在身後,手中拿著一把利刃。
下一秒鐘,這把閃著寒光的短劍狠狠地刺入了司馬昭的後背。
司馬昭身體一震,劇痛傳來,不敢置信地轉頭看著王苞:
“你……”
王苞沒有任何遲疑,拔出利刃,一下又一下地刺在了司馬昭的身體上。
鮮血汨汨流出,司馬昭甚至都來不及說更多的話,就這樣死去了。
諸葛緒和王苞看著倒地身亡的司馬昭,不約而同地長出一口氣。
王苞輕笑一聲,道:
“就這蠢貨,還想要滅士族呢。”
諸葛緒恢複平靜,淡然一笑:
“司馬氏野心勃勃,打壓士族,還真以為我們會因為那點提拔情分就對他忠心耿耿了。”
王苞呸了一聲,吐了一口痰在司馬昭的屍體上,道:
“洛水背誓,天下士族誰還相信司馬家?”
“司馬家以為我們是他的家臣,卻不知道朝代更替時而有之,自家門閥的傳承才能真正福澤延綿。”
“對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諸葛緒嗬嗬一笑,道: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立刻起兵,殺儘洛陽城中司馬氏族人,然後號召大晉各地士族共討背信棄義的司馬氏!”
“放心吧,蜀國和吳國那邊的諸葛族人我都聯係好了,隻要司馬懿和司馬師敢從戰場前線退兵,蜀軍和吳軍一定會緊追不舍,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殘忍!”
王苞點了點頭,一邊蹲下來用司馬昭的衣服擦乾手中利刃血跡,一邊羨慕地開口道:
“你們諸葛家能在三國都吃得開,的確是一種本事啊。”
諸葛緒笑道:
“王兄這話說的,誰敢在太原王氏的後代子孫麵前說什麼家族榮耀,那不是貽笑大方嗎?”
兩人哈哈地笑了起來,並肩走出了屋子。
在外麵,已經有許多人正等候著。
士族畢竟遍及西晉各地,司馬懿雖然殺了一大批,可為了維持朝廷運轉,還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一批願意效忠的士族。
但司馬懿完全沒想到的是,他背叛了洛水之誓,難道彆人就不能背叛效忠他的誓言?
諸葛緒和王苞齊聲道:
“司馬昭已死,各位,今日就是我等動手的絕佳良機。”
“按照之前的安排,各自出動!”
洛陽城中,一場巨大的血雨腥風來襲。
皇宮大門被內應打開,諸葛緒和王苞領兵直接衝了進來。
隨後,見人就殺!
一路上,凡是司馬氏的男子,無論老幼,一律屠戮。
一時間,這座皇宮中到處都是打鬥和屍體。
血腥味極為濃鬱,在皇宮中久久不散。
“找到了!”
禦書房中,王苞一臉驚喜地舉起手中的盒子。
盒子中正是一枚極為精致,通體潔白,入手溫潤的玉石印璽。
上麵還有八個秦國篆字。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這便是那枚秦始皇嬴政用和氏璧製作而成,在華夏曆代皇帝中代代相傳的——傳國玉璽!
諸葛緒興奮地看著這枚玉璽,立刻從懷中拿出了一份詔書展開。
“快,立刻用印,然後昭告天下!”
在這份詔書的最前方,赫然寫著幾個大字。
《討司馬氏逆賊檄》!
砰一聲,王苞將傳國玉璽重重地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