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邦的話,劉恒忍不住道:
“不對勁?父皇可否明示。”
劉恒其實心中也有些猜想,但穩妥起見,並沒有先說出來。
劉邦哼了一聲,頗為不滿地開口道:
“像劉徹這麼搞,國庫連年虧空,遲早都是要天怒人怨的。”
“大秦不就是個例子嗎?”
“娘的,朕還以為千古大帝怎麼也得很厲害呢,搞半天治國一團亂麻!”
劉恒表情尷尬。
自家孫子被自家老爹臭罵,該說點啥?
蕭何咳嗽一聲,打了一個圓場。
“陛下,其實劉徹陛下也都是為國征戰,並不是那種隻顧著自己享受的昏君。”
曹參等人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是啊陛下,劉徹陛下也是為了大漢,無需動怒。”
“劉徹陛下讓大漢變得史無前例的強盛,付出一些代價也在所難免。”
群臣倒也不是單純給劉徹說好話。
大家都是從漢初一窮二白走過來的,都知道大漢的底子有多薄。
文景之治是恢複了一些不假,但以劉徹發動戰爭的頻率和規模,財政壓力巨大也能夠理解嘛。
凡事總有代價。
反正這代價也不是開國這一代人付出的,苦一苦子孫後代,都無所謂的。
在眾人的勸說下,劉邦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一點。
但隨後他又忍不住發了一條彈幕。
【漢高祖劉邦:小劉徹啊,你這打仗的頻率也太高了吧?】
另外一個西漢世界中,漢武帝劉徹看到這條彈幕,表情也是有些尷尬。
換做彆人這麼質問漢武大帝,早就直接開罵了。
但這位可是大漢和漢武帝的老祖宗,給漢武帝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罵啊。
漢武帝乾笑一聲,發了一條彈幕。
【漢武帝劉徹:老祖宗有所不知,當時還比較年輕,有點衝動了。】
【宋太祖趙匡胤:有點衝動?嗬嗬,劉徹你壓根就是漢朝開國以來最有野心的戰爭狂魔!】
漢武帝這下就忍不了了。
【漢武帝劉徹:趙匡胤,你一邊去,朕不和隻會慫的王朝君主說話。】
劉徹這句話底氣十足。
大漢王朝,即便連西漢、東漢一起算上,那對待外族也沒有慫的。
哪裡像大宋,什麼和親歲幣,稱臣納貢,卑躬屈膝,毫無廉恥!
【昭烈帝劉備:就是就是,你們大宋怎麼有臉說大漢的?】
【光武帝劉秀:大宋回去照照鏡子,曆史上最恥辱的就是你們!】
彈幕中頓時陷入一番混亂的罵戰。
罵戰中,金幕繼續播放著視頻。
桑弘羊苦著臉,跪在了劉徹麵前。
“陛下,國庫虧空過甚,若是陛下再繼續發動戰爭的話,臣隻能請陛下早日給老臣一個痛快了。”
桑弘羊是真沒辦法了。
作為劉徹的財政大管家,桑弘羊負責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搞錢。
換做是其他皇帝在位,桑弘羊這個職位絕對是最讓人羨慕的。
每天經手大筆的錢,稍微漏點給自己或者自家人,那一輩子受用不儘啊。
但可惜的是,桑弘羊要麵對的是千古大帝劉徹!
敢在劉徹麵前貪汙搞錢?嫌命長了吧。
劉徹的心狠手辣,彆人不清楚,桑弘羊當了這麼多年天子近臣還不清楚?
給劉徹搞錢,那就不是什麼好差事了。
諸侯王、列侯、普通大臣官員、商人、百姓,整個大漢就沒有一個階級不被桑弘羊盤剝過的。
是,所有人都知道,桑弘羊盤剝過來的錢都是奉皇帝劉徹的命令。
但大家也不敢去罵皇帝陛下啊,可不就隻能罵你桑弘羊這個工具人了嗎?
每逢大漢發動戰爭,彈劾桑弘羊的奏疏那是一件接一件送入宮中,一間屋子都塞不下。
這其實挺嚇人的。
一點不誇張地說,整個大漢帝國之中除了劉徹和桑弘羊本人之外,其他人怕是都巴不得桑弘羊趕緊死。
為了被皇帝信任重用,很多人都願意當這種孤臣。
但桑弘羊這個孤臣,也太特麼孤了一點。
簡直就是眾叛親離啊。
一開始還好,可現在乾久了,桑弘羊也害怕了。
之前什麼張湯之類的酷吏,下場都很慘。
桑弘羊固然不是酷吏,但在朝廷群臣的眼中,和酷吏也沒啥兩樣。
誰也不想死不是?
桑弘羊當然也不例外,他也希望自己能善終啊。
劉徹看著桑弘羊的模樣,沒好氣地開口道:
“行了,你怕什麼?”
“朕說你沒事,你就肯定沒事。”
桑弘羊能被劉徹重用這麼多年而不丟掉,當然有其緣由。
歸根結底,就是沒人能取代桑弘羊。
張湯義縱之流的酷吏,無非就是嚴厲執法,敢於殺人。
隨便找個法家官員,都是這種類型。
桑弘羊就不同了,人家是搞財政的。
財務的很多東西都是專業性非常強的,不是隨隨便便找個人就能取代的。
劉徹也嘗試過讓人替代桑弘羊的一部分職能,結果就是——玩不轉。
就一個記賬都搞不明白!
否則,按照劉徹喜歡卸磨殺驢的性格,桑弘羊全家都該死上五六遍了。
就說劉徹最喜歡用的酷吏,從一開始的張湯義縱到現在的減宣,都已經換了五六個人了。
桑弘羊的人生經曆也證明了一點,打工人是真的要對公司具備不可替代性,才能穩穩地打一輩子工而不被辭退。
一個王朝,無非就是大一點的公司嘛。
大漢公司董事長兼cEo劉徹教訓了桑弘羊一頓之後,放緩了語氣。
“行了,下去吧,朕保你無憂。”
“這幾年朕不會發動戰爭的。”
桑弘羊鬆了一口氣,謝恩完畢,起身離開。
剛離開禦書房沒多遠,桑弘羊就看到了外麵的霍光。
“霍侍中,你也出宮啊?”桑弘羊刻意放大了聲調。
霍光不動聲色,對著桑弘羊點了點頭。
桑弘羊左顧右盼了一下,對著霍光低聲道:
“多謝霍侍中的指點。”
霍光一臉疑惑:
“桑大人在說什麼?我乃陛下近臣,不能和外臣隨意來往,還請桑大人不要說這些傳出去讓人誤會的話。”
桑弘羊嘿嘿一笑,也不和霍光爭執這個,轉身離去。
霍光轉身剛準備回到侍中們的辦公房,身體突然一頓。
金日磾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不遠處的某個拐角,平靜地看著霍光。
霍光遲疑了一下,主動走向了金日磾。
“金兄,聽說陛下最近有意招你為駙馬?”
金日磾笑了笑,道:
“傳聞不必在意。”
事實上,這並非傳聞。
劉徹其實非常欣賞金日磾,原因是多方麵的。
最主要的,當然是金日磾足夠沉穩,足夠有才。
另一方麵,金日磾的出身也是很重要的。
匈奴降臣。
這種出身,注定了金日磾無法融入到什麼功臣集團,乃至是大漢正常的官員階級中。
大漢人是非常有優越感的,無論是匈奴降臣,還是西域、羌人、南越人。
反正,隻要不是漢人,那就看不上!
金日磾,是天然的孤臣人選。
皇帝最喜歡的就是孤臣。
那種喜歡拉幫結派,抱團對抗皇權的臣子(漢初開國功臣集團),要來有什麼用?
霍光很清楚,金日磾將來至少也得是個桑弘羊級彆。
在失去了大哥霍去病這個最大靠山後,這些年逐漸成長起來的霍光也在有意識地培養自己的人脈和勢力。
皇後衛子夫、太子劉據和大將軍衛青等人,嚴格說起來隻是霍去病的親戚,並不是霍光的親戚。
他們當然也會看在霍去病的份上照顧霍光,但肯定不會用對待霍去病的態度來對待霍光。
親疏有彆啊。
霍光真正能依靠的還是自己。
對金日磾的示好,也屬於是發展人脈的一種。
金日磾感受到了霍光的善意,露齒一笑:
“昨天發生了一件事情,霍侍中聽說了嗎?”
金幕畫麵,浮現出一幕明顯屬於回憶的場景。
那是一名容貌清秀的年輕太監,正在劉徹麵前演唱。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演唱的曲調溫婉多變,透出濃濃的情感,兼具對佳人的思慕,以及求而不得的悲傷,令人動容。
在場一陣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安靜聆聽,為之動容。
坐在最上首的劉徹聽完後,臉上的表情也不由回味。
良久,劉徹歎息道:
“此曲大善!”
頓了頓,劉徹有些好奇地對著獻唱的太監開口道:
“李延年,你剛剛說此曲名為《佳人曲》,莫非世間當真有這般佳人?”
就在一旁坐著的平陽公主聞言,笑著開口說道:
“陛下有所不知,延年有女弟,本宮也見過,確實是傾國傾城,絕色佳人。”
聽到這裡,霍光突然開口,打斷了金日磾的回憶。
“平陽公主給陛下進獻女子?”
這其實是有點奇怪的。
平陽公主可是衛青的老婆,沒道理送女子入宮跟皇後衛子夫爭寵啊。
金日磾緩緩道:
“皇後已經入宮二十八年了。”
“而且,宮廷最近得寵的兩位夫人都和皇後不太對付。”
霍光頓時恍然。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