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路博德的生力軍加入,李廣利再度信心滿滿。
新的一天到來,雙方再度開戰。
路博德的“強弩校尉”名號可不是虛的。
在路博德帶來的居延城軍隊中,單單是勁弩就有足足一千架。
這極大地加強了漢軍的遠程攻擊力。
當匈奴騎兵們再度向前幾天一樣張揚地進入漢軍射程時,他們突然發現情況不對勁了。
“嗖嗖嗖!”
弩矢不斷射來,但數量和覆蓋範圍比之前多了許多!
大量匈奴騎兵按照之前的戰術分散,但卻無法避免被射成篩子。
砰砰砰。
屍體不斷落馬。
就連匈奴人胯下的戰馬,也有不少被射中,痛嘶倒地。
“嗯?”
且鞮侯單於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
“撤退,不要繼續進入漢軍的射程了,遠程騷擾便是!”
在丟掉了幾百具屍體後,匈奴人狼狽地撤出了漢軍勁弩的射程。
李廣利哼了一聲。
“這些個匈奴人,做彆的事情不行,跑的時候倒是挺快的。”
匈奴人的撤退相當堅決。
在接下來的整整一天時間裡,匈奴人都在避免進入漢軍弩手射程,隻和來襲的漢軍騎兵進行交戰。
經過前幾天的戰鬥,兩邊的騎兵彼此都知根知底。
雙方各自付出一定損傷,戰鬥極為激烈,但總體的傷亡數字卻並不高。
匈奴人再度回歸了之前的遊擊戰法,基本上不和漢軍進行正麵大規模的對衝。
看著這熟悉的一幕,李廣利的腦袋開始痛了。
這樣下去,豈不是重複了之前的老路?
一天時間過去,雙方各自收兵回營。
漢軍雖然憑借著路博德帶來的支援獲得了開戰以來單天最高的殺傷,但卻依舊沒有改變戰場上的局勢。
路博德觀察了一天後,提出了新的建議。
“大將軍,餘吾水這片地方實在是太過於適合匈奴騎兵作戰了。”
“不如我們佯裝後勤不濟撤退,將匈奴人引誘到南邊的群山之中。”
“可以用步兵在裡麵埋伏,等匈奴人到了之後殺出來。”
“群山狹窄的地形將會限製匈奴騎兵的發揮,我們可以在那裡一擊製勝!”
餘吾水這一帶,從地理上來說屬於漠北草原最南端。
李廣利聽完了路博德的話,心情有些煩躁。
撤退撤退,怎麼每個人都在說撤退?
李廣利看著路博德,道:
“我就一個問題,若是我們撤軍之後匈奴人不跟著追擊,那該怎麼辦?”
路博德呃了一聲,說不出話。
他確實也沒有把握能確定且鞮侯單於一定會追擊過來。
李廣利見狀,冷笑道:
“路老將軍,你要知道,陛下給了我們這麼多軍隊,若是匈奴人不追擊的話,你我回去都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既然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此事就不必再提了。”
路博德默然片刻,問道:
“那大將軍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這個問題又問住了李廣利。
此刻李廣利已經把所有能想到的招數都用上了,依舊無法打破僵局。
李廣利一咬牙,惡狠狠地開口道:
“我們就這麼和匈奴人打下去!”
“本將軍就不信了,這些個草原上的蠻夷,還能比久經戰陣的大漢精銳更加持久!”
李廣利最終選擇了最後、也是最笨的辦法。
硬撐!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漢軍和匈奴軍多次在戰場上爆發小型的激烈戰鬥。
但在正麵,匈奴人對漢軍卻避而不戰。
一旦漢軍重騎兵或者是大隊騎兵全力出擊,匈奴先鋒就會立刻選擇撤退。
等和後麵的漢軍步兵拉開距離,後陣的匈奴援兵便會立馬趕到,對漢軍騎兵發動反撲。
漢軍重騎在長途衝鋒之後往往陷入戰馬體力不支難以作戰的窘境,而輕騎兵在數量的劣勢下又難以抵擋匈奴人的反撲。
雙方的傷亡數字都在不斷地攀升。
夜晚的匈奴王帳中,且鞮侯單於神情凝重,不再有之前的笑容。
“各位,李廣利已經將渾身解數都使出來了。”
“我們必須要撐過這一段,等到漢軍疲憊之後,就可以像之前的浚稽山之戰一樣拖垮他們!”
“本單於以天神的名義向各位保證,此戰中功勞越多的部族,將會在戰後於漠南草原分配到更多的奴隸和草場!”
且鞮侯單於也是豁出去了。
為了確保擊敗漢軍,這位匈奴單於拿出了以功勞換算草場的方式。
要知道在過去的百年時間裡,匈奴人從來都是按照遠近親疏來分配,其次才是作戰功勞。
在場的匈奴將軍、貴族們聞言,一個個心中都意動不已。
“單於放心,這一次我們絕對不會讓這些漢人就這麼跑了的!”
一天又一天的激戰過去。
匈奴人爆發出了驚人的鬥誌,死死地拖延住了漢軍。
漢軍的後勤壓力開始浮現出來。
上官桀表情憂鬱地開口道:
“大將軍,我們剩餘的糧食最多再支撐五天就得撤退了。”
“五天之後不撤退的話,糧食無法確保能讓我們返回漠南!”
李廣利臉色陰沉。
五天?
怎麼就隻有五天的糧食了?
看到李廣利幾乎要殺人的表情,上官桀忙道:
“大將軍,所有的糧食都登記在冊的,您若是不相信的話,隨時可以調閱。”
李廣利呼出一口氣,緩緩道:
“本將軍明白了。”
老將路博德聞言,忍不住輕聲開口。
“大將軍,老夫覺得有些將官克扣軍餉實在是太過分了,或許應該懲治一下他們,提振士氣!”
作為左將軍,路博德麾下除了來自居延城的本部一萬多人之外,還額外下轄了大約五千多李廣利劃撥過來的部隊,也就是兩名校尉的編製。
在日常的接觸中,路博德非常震驚地發現了一件事情。
這兩名校尉,包括他們麾下的軍官們,竟然將克扣士兵的軍餉、糧食當做習以為常!
甚至出現了第二天出戰作為先鋒的士兵們,在第一天晚上都吃不飽的情況。
正常的先鋒軍都是能吃頓好的,李廣利麾下的這些先鋒軍竟然連吃飽都做不到。
這怎麼能指望將士們賣力死戰?
當年路博德追隨冠軍侯霍去病出戰的時候,可從來沒見過這種事情。
李廣利一聽這話,頓時就不高興了,拉著臉開口道:
“怎麼,路老將軍是在質疑本將軍不會帶兵?”
路博德尷尬一笑,忙道:
“大將軍誤會了,老夫隻是……”
李廣利直接打斷了路博德的話:
“將官有將官該做的事情,士卒有士卒該做的事情。”
“路老將軍第一次在本將軍的麾下作戰,有些事情看不懂很正常。”
“你是左將軍,隻需聽從我的指揮即可,其他事情等你哪天當上了主將再說!”
路博德隻能轉身離開。
回到帥帳之中,路博德找來幾名心腹進行叮囑。
“這一戰恐怕是打不贏了,爾等接下來的時間裡若是上場,務必以保存實力為先。”
“切記,任何時候,就算是有絕佳良機在眼前,也一定要等到老夫的命令才能出擊。”
幾名心腹麵麵相覷,過了好一會才有人道:
“路大人,咱們的形勢有這麼嚴峻嗎?”
路博德歎了一口氣,道:
“我倒是希望沒有這麼嚴峻,隻可惜怕是天不遂人願啊。”
“此次隻要不步李陵的後塵就行。”
眾人聞言,心中變得沉甸甸的。
李陵……
看到這裡,大秦世界中,秦始皇搖了搖頭。
“這個李廣利,確實是個不中用的東西。”
蒙恬道:
“李廣利不會用兵,的確不是匈奴那位且鞮侯單於的對手。”
蒙恬當年也是正兒八經帶著大秦冷兵器時代軍隊和十幾萬匈奴騎兵對抗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