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金日磾的詰問,霍光的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
他平靜地開口道:
“老金,你我都已經老了,黃泉在召喚著我們。”
“都這個年紀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隻要陛下還在位,我們就算想要做任何事情,都改變不了結果。”
金日磾哼了一聲。
“老夫才四十有六,你也就比老夫小了三歲吧?彆說這麼喪氣的話。”
霍光哈哈一笑,道:
“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就連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
“金日磾啊金日磾,你告訴我,這樣的生活持續了這麼多年,你我如何不死得快呢?”
“晦氣!”金日磾轉身就走。
霍光看著金日磾離開的背影,笑容漸漸收斂,歎了一口氣。
“五十年了……”
今年,是劉徹在位的第五十年!
劉徹剛繼位的時候,霍光甚至都還沒有出生。
而現在,霍光自認為隨時都會死去,卻依舊還是沒有能等到新的皇帝誕生。
“若是能……”
霍光輕聲自語半句,閉上了嘴巴,繼續向前。
西漢世界中,漢武帝拿起酒杯,點了一下金幕中的霍光。
“去病兒,你看到了吧?你這個弟弟在咒朕早死。”
在一旁鬱悶地喝著果汁的霍去病頓時瞪大了眼睛。
“陛下,你可不能憑空汙臣弟清白啊。”
“臣弟明明是心憂大漢社稷,怎麼可能會詛咒陛下?”
衛青明顯也有些緊張,道:
“陛下可能是看完巫蠱之禍後有些緊張,緩解一番就好了。”
漢武帝哼了一聲,正待開口說話,眼角看到一條彈幕飄過。
【漢高祖劉邦:娘的,這莫名其妙的巫蠱之禍把大漢搞成這種樣子,真是的,大漢的後代就這麼不爭氣嗎?】
漢武帝動作頓時僵硬。
觀看金幕的曆朝曆代皇帝中,漢武帝是天不怕地不怕,秦皇唐宗明祖一點不帶虛的。
唯獨劉邦這個老祖宗,漢武帝不但怕,而且還不敢還嘴!
【宋太祖趙匡胤:還不是因為你們漢朝抄了秦朝的製度,但又不繼承法家,搞了個不倫不類的黃老,不亂套才怪!】
【漢高祖劉邦:少和朕放屁,你那狗屁大宋製度好了?分權製衡,製衡到成為華夏曆史上最弱的大一統王朝?朕是不是該給你的大】
【漢高祖劉邦:宋鼓掌叫好?】
劉邦本來看到巫蠱之禍就非常不爽,眼下正好有個趙匡胤上來撞槍口,那叫一個火力全開,花式噴人。
蕭何和陳平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
趙匡胤說的其實是對的。
漢承秦製,是事實。
秦朝的製度以法家思想作為驅動,也是事實。
用黃老學派的思想去驅動秦朝的製度,自然會產生諸多違和之處,導致漢朝的製度沒有秦朝那麼嚴密,也是事實。
唯一讓兩人感到欣慰的是,如今大漢的製度早就已經不是秦朝的製度了。
整個大漢在工業化的迅猛進程中,各種製度早就被改得麵目全非。
許多製度在更改之後又很快出現了不適應的地方,迫使蕭何等人繼續進行改動,以更好地適配現狀。
為了解決這些層出不窮的問題,蕭何等人現在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門戶之見?
彆管你是黃老、儒家、法家還是其他彆的什麼稀奇古怪的學派,隻要能解決問題就行!
另外一個西漢世界中,看到劉邦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和趙匡胤的罵戰中,漢武帝也是長出一口氣。
“喝酒喝酒。去病!你小子彆偷偷伸手偷酒,等你什麼時候好了,朕賞你一千斤美酒,讓你喝個夠!”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正當劉徹還在商議戰爭的時候,更多的壞消息傳來。】
【酒泉郡和五原郡兩地的都尉得知匈奴來襲,迅速集結兵力迎戰。】
【然而狐鹿姑單於特意派出了匈奴王庭的精銳主力,兩地邊軍根本不是對手,被殺得大敗。】
鏡頭中,兩名匈奴大將提起兩顆大漢都尉的首級,得意大笑。
“這就是漢朝負責一郡守衛的最高長官?也不過如此嘛。”
“罷了罷了,級彆是低了點,但做個新的頭骨酒杯也足夠了。”
【兩位都尉戰死的消息傳來,更讓劉徹暴怒。】
“僅僅是將匈奴的勢力逐出漠南?不行!”
劉徹直接否決了幕僚們提出的計劃。
“朕這一次要的是直撲漠北,搗毀匈奴人的老巢,讓匈奴人知道招惹大漢的下場!”
【一場原定的懲戒之戰,就這麼被劉徹升級為了又一次的傾國之戰。】
【隻是,這次準備戰爭的過程中,漢朝政府遭遇了史無前例的困難。】
既然是要打仗,那桑弘羊自然免不了到處搞錢。
他帶著一隊人馬,來到了一座列侯的府邸。
“老侯爺,您也知道,朝廷現在……”
就坐在大門處的老者笑嗬嗬地一揮手。
“老夫知道,你進去吧,看上什麼就搬什麼,陛下需要什麼就搬什麼。”
桑弘羊吃了一驚,看向老者:
“老侯爺此話當真?”
老者笑出了聲。
“老夫從先帝時候就活到現在,能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去吧去吧。”
桑弘羊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很快,他們來到了這座侯府的庫房中。
打開庫房一看,裡麵裝著許多財物。
從麵積上來說,隻不過占到了庫房的兩成左右。
但仔細查看清點一番,就會發現總財富還是極為可觀的。
“竟然沒有試圖藏匿……”
桑弘羊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沉吟片刻後,桑弘羊對著早就已經躍躍欲試的部下們道:
“留一半,剩下的搬走。”
然後是第二家,第三家……
桑弘羊臉色越來越凝重。
每一家的庫房中,財物都是整整齊齊堆放著。
就連桑弘羊的部下,那些在大司農官署任職多年的老吏員們都發現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