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李廣利出現在那裡,你就立刻想辦法拖住他,等待本單於擊敗商丘成後前來跟你會合。”
“李廣利若是不到,你十天後領兵前來和本單於會合。”
左賢王恭聲領命。
狐鹿姑單於又道:
“立刻派人去天山通知右賢王,漢軍四萬騎兵來襲,讓他見機行事。”
右賢王畢竟不是攣鞮氏王族的自家人,隻要不全軍覆沒就行,狐鹿姑單於也沒有更多的要求。
隨後,狐鹿姑單於環視在場眾人,道:
“本單於親自率領王庭精銳,在姑且水南岸等待漢軍商丘成所部,嗯,也可能是李廣利所部的到來。”
狐鹿姑單於的目光又落在了李陵的身上。
“右校王,你想好了嗎?”
“此戰,你是否要領兵出戰?”
之前幾年,投降了匈奴的李陵是從來不會領兵去和漢朝對戰的,理由是擔心還在漢朝的家人受到牽連。
但看在李陵願意幫助訓練匈奴騎兵的份上,無論是且鞮侯單於還是狐鹿姑單於也都忍了。
直到一年前,一件事情發生。
李陵投降後,劉徹逐漸醒悟到之前那一戰對李陵的誤會,開始按照派人招攬李陵回歸。
李陵一開始還是有些心動的,甚至一度打算帶著心腹回歸。
關鍵時刻,巫蠱之禍爆發了。
在這場災禍中,衛青和霍去病曾經的部屬基本上全被劉徹斬殺殆儘,其中就包括了前些年從匈奴逃回,重歸大漢的趙破奴、趙安國父子。
聽說趙破奴父子被劉徹乾掉之後,李陵頓時擔心,自己回歸之後會不會也是這種下場。
於是李陵再度猶豫,遲遲沒有回歸。
幾個月前,已經下定決心對匈奴開戰的劉徹見多次招攬李陵回歸不成,認定李陵確實是死心塌地給匈奴效力了。
於是,劉徹就把李陵在漢朝內所有還活著的家人統統都殺掉了。
這件事情很快傳到匈奴漠北王庭,也讓李陵悲憤至極。
李陵雖然已經在匈奴重新成家,但大漢的家人對他而言一樣也是至親骨肉。
故而,狐鹿姑單於今日會有此一問。
李陵顯然早就已經想好了,聞言冷然道:
“劉徹殺我全家,我自和劉徹勢不兩立。”
“彆說是和漢軍對戰了,若有朝一日能領大匈奴精銳殺入長安,焚燒漢室宗廟,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狐鹿姑單於哈哈大笑。
“好,說得好!”
“這一次,也該讓漢人見識一下你的厲害了!”
看到這裡,唐初世界之中,已經喝得有幾分醉意的李淵不由感慨。
“說實話,咱們李家的這位先祖,是挺慘的。”
李淵是涼武昭王李暠的七世孫,李暠自稱西漢李廣十六世孫,所以李淵為李廣的二十二世孫。
不過,據說李暠的先祖是被霍去病乾掉的李敢,並非李當戶——李陵這一脈。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陵屬於是李淵的二十世伯祖,屬於堂親,而非至親。
裴寂自然是不會缺席,在一旁看起來也帶著七八分醉意,笑道: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當年劉氏的大漢如何風光,如今不也輪到陛下您坐在皇位上稱孤道寡了嘛。”
“李陵先祖若是能看到如今大唐的盛景,想必在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
李淵哈哈大笑,點頭道:
“誰說不是呢?還是朕的大唐好啊。”
“劉徹這個家夥,的確是非常有才能不假,但他老了也是真糊塗啊。”
“不像朕,知道自己老糊塗了,就把皇位傳給世民,自己安安心心當個太上皇,不亦樂乎!”
裴寂聞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李淵是心甘情願當太上皇嗎?
明明就是看了金幕之後,心中清楚怎麼樣也不可能鬥得過李世民,隻能選擇最體麵的退位讓賢吧?
裴寂臉上堆起笑容,對著李淵豎起了大拇指。
“陛下急流勇退,謂之知機,乃是有史以來所有皇帝中最為清醒之人,這是任何皇帝都比不上的。”
“臣忝為陛下奴仆,一路目睹陛下之豐功偉績,何其有幸!”
李淵聞言,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大笑。
“老裴啊,朕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張嘴,實在是太會說話了。”
“來來來,咱們好好喝上兩杯!”
裴寂呼出一口氣,總算是又過了一關。
唉,這太上皇怎麼還不死呢?
天天來陪你喝酒,我老裴都怕哪天喝多了,禍從口出啊。
裴寂畢恭畢敬,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
“陛下,請!”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首先出現的,是前往天山一帶尋找右賢王所部的重合侯莽通(馬通)。
整整找了半個月的時間,莽通卻沒有發現任何天山一帶有右賢王出沒的跡象。
已經開始物資告急的莽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轉頭去攻打了附近的車師國。
在之前李廣利和且鞮侯單於大戰並撤退後,右賢王部卷土重來控製了西域,車師國再度淪為匈奴傀儡。
四萬騎兵出其不意對車師國進行突襲,小小的車師國自然是抵擋不住的。
在擒獲車師王之後,莽通得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
“匈奴右賢王半個月前派人前來傳令,說他已經領兵前往漠北去和大單於會合,準備應付大漢進攻漠北的軍隊了。”
莽通一聽,頓時大失所望。
“半個月?”
追是肯定追不上了。
右賢王既然不在,繼續在西域停留也沒什麼意思。
莽通就殺了這個效忠匈奴的車師王,在那些願意投降的車師國皇族中找了一個順眼的立為新車師王,隨後就帶著麾下的四萬騎兵踏上歸途。
至於重新征服一遍漠北,有之前李廣利第一次西征的前車之鑒在,莽通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反正攻破車師國,探明右賢王所在,已經是有功了。
縱然劉徹不會因此而對莽通大加封賞,至少也不會怪罪莽通。
足夠了!
【莽通這一路,就在完全沒有碰到匈奴右賢王的情況下,無功而返。】
鏡頭迅速切換到了另外一路,由禦史大夫商丘成所率領的三萬餘步騎混合軍隊。
經過這些年的戰爭,漢軍對漠北這邊的地形同樣也極為熟悉。
商丘成利用李陵當年留下的地圖,非常順利地穿越戈壁群山,抵達了浚稽山。
但在浚稽山這邊,商丘成卻沒有發現任何匈奴人活躍的跡象。
思考了一段時間後,商丘成繼續出發,抵達了百多裡外的追斜陘。
到這裡,前方就是兩條分叉路。
一條偏向東北,終點是匈奴的聖地,王庭所在——龍城。
另外一條是當年衛青追擊伊稚斜單於走過的路,終點是被衛青摧毀的趙信城。
商丘成正準備選一條路前進時,劉徹的使者趕到了。
“立刻撤兵?”
商丘成看著手中的詔書,又驚又疑。
這和出發之前劉徹的吩咐完全不一樣啊!
劉徹可是叮囑商丘成,必須要和李廣利會合,並夾擊匈奴的。
怎麼就變了呢?
但是吧,這份詔書的真實性是毋庸置疑的。
商丘成終究不敢忤逆劉徹的旨意,於是在接到詔書的當天就傳令全軍。
“停止前進,就地紮營,明日撤軍!”
第二天,商丘成領兵南撤。
一路上,商丘成都在竭儘全力地思考著,究竟是什麼讓朝廷那邊發出了這份旨意。
霍光那小子帶著前太子劉據餘孽又造反了?
陛下病危了?
長安城出了其他事情?
大漢又有什麼天災人禍?
其他兩路敗退了?
隻可惜詔書僅僅說了讓商丘成最快速度退兵,卻並沒有明說原因。
商丘成也隻能在心中猜測不斷,卻得不出任何答案。
一名漢軍校尉疾馳而至,語氣急促。
“大人,在北方二十裡地處,發現了匈奴大隊騎兵,數量至少和我軍相當!”
“什麼?”商丘成心中暗叫不妙。
這下子好了,想要匈奴人來的時候匈奴人偏偏就不出現。
不想要匈奴人出現時,匈奴大軍卻又來了!
“傳令下去,準備迎戰!”
事到如今,商丘成是不打也得打。
匈奴人可不會友善到看見商丘成南撤,就禮送商丘成離開漠北!
一個時辰後,大量匈奴騎兵趕到。
馬蹄震動大地,煙塵遮天蔽日。
且不論戰鬥力,至少在氣勢這方麵,匈奴騎兵絕對是非常充足的。
縱觀整個亞歐非大陸,也隻有大漢的精銳之師能在匈奴騎兵大軍如此強悍的氣勢壓製麵前依舊不處下風。
其他什麼這帝國那王國的,碰到這樣的騎兵大軍,早就嚇尿褲子,跑回家找媽媽去了。
商丘成仔細打量著對麵匈奴人的軍陣,尋找著匈奴主將的大纛。
大纛是有不同圖案、顏色的,這能幫助商丘成判斷自己對麵的匈奴主將究竟是誰。
商丘成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狐鹿姑的單於大纛。
狐鹿姑單於要是親至,那商丘成就很難奉命撤退成功了。
等煙塵散去後,大纛顯露出來。
仔細看了一下圖案,非常陌生。
“不是匈奴單於!”
商丘成鬆了一口氣。
但緊接著,商丘成又有些疑惑。
“這旗幟好像很眼生啊,也不是左賢王、右賢王或者左右穀蠡王……嗯,也不是左右大都尉或者左右大將。”
這就很奇怪了。
數量如此龐大的軍隊,竟然不是上述這些匈奴高層指揮,說不過去啊。
突然,商丘成身體一震,記憶中某個並不熟悉的圖案,和麵前匈奴大纛上的圖案完全重合,渾然一致。
“右校王?是李陵這個叛徒!”
大纛下,匈奴右校王李陵目光冷然,對著左右發號施令。
“還等什麼?”
“衝上去,讓漢人見識一下我們匈奴勇士的厲害!”
鳴鏑呼嘯上天,尖銳刺耳的聲響中,匈奴人猶如潮水般,朝漢軍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