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行字幕隨之在金幕中浮現。
【在劉弗陵的支持下,霍光成功地挫敗了上官桀、桑弘羊聯合鄂邑公主、燕王劉旦的政變圖謀。】
【上官桀、桑弘羊因涉及政變,全族被誅。鄂邑公主和燕王劉旦作為皇族,被勒令自儘。】
【皇後上官稚兒作為霍光的外孫女,是這場政變中上官家族唯一一個幸存之人。】
【至此,劉徹在死前留下的四大輔臣,隻有霍光一人依舊在世。】
【丞相田千秋年紀老邁,在朝中也並無根基,不願和霍光對抗。】
【霍光終於大權獨攬,成為了朝堂上說一不二的權臣。】
霍光回到府中,見到了還在等待的長子霍禹。
“爹,您總算是回來了。”
“孩兒還以為又發生了什麼意外呢。”
霍光看著麵前的長子,沉默數秒,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
“禹兒,還記得老夫和你說過的話嗎?”
霍禹一臉疑惑。
“爹,您指的是哪一句?”
霍光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拍了拍長子的肩膀。
“時機未到時,便當等待。”
霍禹心服口服。
漢初世界中,劉邦喲了一聲。
“這小子,還真是挺能算計的。”
“所有的政敵都被他弄死了,這回他也算是當上真周公了。”
劉恒眉頭皺緊,道:
“這對劉弗陵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沒有人能限製霍光了。”
蕭何撫須盯著金幕,沉思片刻後道:
“以地位來說,田千秋是有這個能力和資曆去限製霍光的。”
“不過田千秋似乎並不想這麼做。”
陳平緩緩道:
“田千秋若是當真有心對霍光出手,之前就會跟上官桀、桑弘羊等人聯手了。”
“我是不看好田千秋會站出來和霍光打擂台。”
曹參嘿了一聲,道:
“霍光本就在朝中黨羽眾多,這下怕不是要滿朝文武都出自他門下了?”
“此事對大漢是禍非福啊。”
漢初君臣都是從秦末的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他們或多或少地參與到了漢朝新製度的設計,對這方麵還是相當敏感的。
劉恒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想著霍光是劉徹挑選的輔政大臣,便開脫了一下:
“霍光是一個很守規矩的人,他應該還是能謹守臣節的吧……大概。”
劉邦哼了一聲,道:
“這可不好說,環境可是會改變一個人的。”
“之前霍光再怎麼樣都有人能牽製他,如今大漢朝堂上他一個人說了算,曾經的規矩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朕是不看好他今後還能規規矩矩的,這是人性!”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另外一名少年出現在畫麵中。
正是劉據唯一在世的後裔,漢武帝劉徹曾長孫劉病已。
劉病已穿著一身儒衫,這衣衫明顯並非定製,穿在少年身上略顯寬大。
他紮著一個童子髻,臉上稚氣未脫,但已經隱約有了一兩分成熟感。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遭難的孩子早成熟。
劉病已恭敬地開口道:
“先生,這是學生昨日的功課。”
學堂中,一名表情嚴肅而古板的教書先生仔細地看完了呈遞上來的竹簡,片刻後露出了讚許的表情。
“皇孫在學問之道上,當真是每日都有精進啊。”
劉病已謙遜一笑,道:
“都是先生教導得好。”
教書先生微笑對著劉病已點頭,隨後轉頭看向學堂之中的其他學子,喝斥道:
“爾等若是有皇孫在做學問上的一半認真,又何愁將來不能出人頭地?”
“給老夫好好學,明日若是還有人完成不了功課,那就休要怪老夫給你們上手段了!”
片刻後,學生們紛紛離開了學堂。
教書先生正打算離開,眼角餘光看到有人走了進來。
“張大人,您怎麼來了?”
掖庭令張賀笑嗬嗬地開口道:
“聽安世說,老夫那個不成器的侄兒這些天學習似乎不太認真,所以前來向先生求教一二。”
這位出身於魯國大儒世家的教書先生聞言沉默了一會,搖頭歎息道:
“這掖庭學堂之中,本也不乏富貴人家子弟。”
“但若是論到學識心性,卻無一人可及劉病已皇孫。”
“唉,實在是可惜了!”
張賀聞言,臉色也是有些黯然。
他知道這位教書先生在可惜些什麼。
若是一切正常發展,那位太子即位的話,劉病已說不定就能成為大漢將來一位極為出色的皇帝。
隻可惜……
張賀有些心神不寧地回到了家中。
他的弟弟張安世見狀,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兄長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彭祖那小子又在學堂闖禍了?”
張賀搖了搖頭,將教書先生今日的一番話說給了張安世聽,道:
“你說,大漢就這麼失去了一位將來的明君,是不是很可惜?”
張安世聞言先是一愣,隨後臉色變得無比冷厲。
下一秒,他怒氣衝衝地開口道:
“兄長,你怎麼還在想這個劉病已?”
“你是想要將來我們兄弟兩人也重蹈父親當年的覆轍,像父親那樣淒慘的死去嗎!”
張賀和張安世兩兄弟的父親,也不是一般人。
他叫張湯,是劉徹在位前期有名的酷吏。
“腹誹”這個詞,就是張湯發明的。
當年漢朝高官顏異作為黃老學派的巨擘,對劉徹推行儒家思想極為反對。
劉徹就讓張湯去調查顏異的罪行。
不曾想,顏異此人倒還真是一個清清白白做官的人,張湯將顏異身邊的諸多下屬心腹下獄拷問,竟然都抓不到顏異的把柄。
一般人到這裡,也就隻能放棄。
張湯偏不。
他非常清楚劉徹必殺顏異的決心,於是就上了一份彈劾奏章給劉徹。
奏章中說了,顏異之前在一次宴席上和賓客聊天,有一位賓客當場對陛下實行的新政進行抨擊。
顏異當時雖然不發一言,但卻在腹中誹謗陛下,這是藐視陛下的威嚴。
劉徹順水推舟,就用張湯這奏折給顏異定罪,把顏異給弄死了。
這就是載入史冊的“腹誹”案。
“腹誹”案在當時震驚天下。
這種毫無證據,完全是強行栽贓陷害的手段都能成功,使大漢群臣人人自危。
從此群臣畏張湯如虎,同時也在心中恨透了張湯。
張湯雖然僅僅是禦史大夫,但權勢一度更在丞相之上。
劉徹作為華夏曆史上最出色的皇帝之一,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沒過幾年,劉徹就隨便找了個理由勒令張湯自殺,好平息大臣們的怨恨。
張湯雖死,畢竟對劉徹有功。
劉徹心中對張湯多少還是有點愧疚的,就讓他的兩個兒子都入宮當了中郎。
到了今天,長子張賀是掖庭令,主掌整個掖庭數萬人,是皇帝劉弗陵的後宮大管家。
次子張安世更是不得了,牢牢抱住了霍光的大腿,在上官桀死後出任大漢右將軍,同時還兼任九卿之中的光祿勳,掌管皇帝劉弗陵的安全保衛以及皇宮之中的所有軍隊。
兩兄弟雖然都已經大富大貴,但父親張湯當年的慘死依舊對他們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
這也便是張安世不顧長幼尊卑,直接對自家長兄張賀發火的原因。
張賀皺眉道:
“安世,你總是這麼生氣乾什麼?我知道你是大司馬的人,可你有沒有想過,大司馬和陛下將來也很可能不是一條心!”
張安世愣了一下,下意識否認道:
“這怎麼可能?”
張賀哼了一聲,冷冷道:
“怎麼不可能?”
“前幾年,大司馬還和上官桀聯手對抗金日磾和桑弘羊。”
“再然後,是陛下和大司馬聯手對抗上官桀和桑弘羊。”
“如今,大司馬所有的政敵都被除掉了。”
“我問你,陛下還能容忍大司馬到幾時?”
張安世臉色複雜,過了好一會才道:
“大司馬是先帝給陛下指定的周公……”
張賀打斷了張安世的話:
“好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周公!安世,你我親兄弟之間,難道還需要遮遮掩掩嗎?”
“一山不容二虎,陛下和大司馬遲早都是要分出一個勝負的。”
“你真的覺得大司馬能鬥得過陛下?”
張安世怒道:
“大司馬從來沒輸過,你怎麼知道他將來就鬥不過陛下?”
“論手段,論人脈,論權術,陛下不過是個十來歲的毛孩子,拿什麼和大司馬鬥?”
張賀也吵出了真火,怒道:
“當年大秦的臣子也覺得年輕的秦始皇鬥不過老辣的丞相呂不韋,大漢的臣子也覺得年輕的先帝鬥不過老辣的丞相田蚡,可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