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聞言,不由有些尷尬。
漢初世界線的皇太子劉恒,也沒有經曆過劉賀最崇拜的那一段啊。
劉恒咳嗽一聲,道:
“不是兒臣自誇,但從金幕和史記中的記載來看,兒臣在曆史上進入長安可是非常謹慎的。”
當時的劉恒簡直就是一步三回頭,就怕什麼時候聽到長安城中發兵來攻的消息。
還提前派了舅舅薄昭去長安城探聽情況,自己特地在城外幾十裡等待消息。
哪裡像這個劉賀,恨不得一天就從昌邑國疾馳到長安?
單單從這一點來說,雙方就完全不一樣嘛。
劉恒的本性也是非常低調的類型,對於劉賀這種一看就非常張揚的後代,心中也並不看好。
劉邦嘖了一聲,饒有興致地開口道:
“若是劉賀這小子當真能扳倒霍光的話,那大漢的這個曆史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等劉賀抵達湖縣的時候,迎接他的大漢朝廷使者們終於趕到了。
分彆是四個人,暫代大鴻臚事務的少府史樂成、劉氏皇族大宗正劉德、光祿大夫邴吉、中郎將利漢。
說來也巧,就在四位使者寒暄的時候,後麵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隻見從劉賀車隊的後方馬車中,連滾帶爬地跑出了三名女子。
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四名使者的麵前。
“大人,我等都是濟陽民女,被強搶而來,還請大人救救我們!”
四位朝廷使者麵麵相覷,都看向劉賀。
氣氛一時間非常尷尬。
劉賀這叫一個氣啊,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劉善臉上。
“劉善,你這蠢材,究竟在做些什麼!”
劉善這個時候終於從後麵的馬車上追了上來。
隻見他提起手掌,準確無誤地切在女子們的脖頸上。
三下過去,三名女子軟軟倒地。
劉善趕忙對著一旁的昌邑王府眾人喝道:
“還愣著乾什麼,快把她們拖回馬車!”
四名使者:“……”
劉賀:“……”
光祿大夫邴吉極度無語地將劉賀的昌邑國丞相安樂拖到一旁,質問道: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當著朝廷使者的麵強搶民女?”
“若是這件事情傳出去了,昌邑王還想要即位嗎?”
“今天不給老夫一個交代,這件事情你們自己看著辦!”
邴吉原本就是查案官員出身,心中是很有正義感的,不然當年也不會救下劉病已。
不僅如此,這些年邴吉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拿出一部分錢財去送給劉病已。
這些錢財可不是邴吉貪汙受賄得來的,都是邴吉從俸祿裡拿出來的。
此刻看到劉賀強搶民女這一幕,他怎麼可能忍得住?
安樂聞言也慌了,忙道:
“邴吉大人稍安勿躁,老夫這就讓人去把那三名女子釋放了。”
邴吉怒道:
“釋放就完了?你得把強搶民女的那個人交出來,依法處置!”
安樂唯唯諾諾,然後就去找了昌邑國郎中令龔遂。
為啥要找龔遂呢?
因為劉賀這個人從來都不喜歡聽臣子們的話,隻有龔遂說的話對劉賀還算管點用。
龔遂得知這件事情之後也無語了,轉頭就去找到劉賀。
“大王難道真的想要為了這幾個民女,丟掉唾手可得的皇位嗎?”
聽著龔遂的話,劉賀也是有些訕訕,道:
“本王隻是想要弄幾個漂亮的女子,誰知道劉善這個狗東西竟然直接強搶民女,本王也不想這麼乾的。”
事關皇位,劉賀當然不敢嘴硬。
龔遂道:
“那這件事情就簡單了,立刻將劉善交給朝廷帶來的使者法辦,想來朝廷的使者們得知是個誤會後,也不會對大王您怎麼樣了。”
劉賀啊了一聲,道:
“這不好吧?劉善這奴才還是很忠心的。”
劉善原本是沒有名字的奴隸,就單名一個“善”字。
後來是劉賀看到這個奴隸確實是會辦事也聽話,才按照慣例把家主的“劉”姓賜給了善。
眼下為了幾名民女就要弄死這麼一個聽話的心腹,劉賀當然是舍不得的。
龔遂卻已經是鐵了心,開口道:
“難道大王真的要為了一個奴才丟掉皇位?”
“臣雖不才,也要將這個劉善交由法辦,洗刷大王身上的不白之冤!”
說完,龔遂直接離開,提著劉善就去找邴吉。
劉賀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辦法開口阻止龔遂。
那可是皇位啊!
邴吉做事也是非常利索的,直接就當著三名女子的麵將劉善給斬首,然後派人將三名女子送回濟陽。
看著劉善慘死當場,劉賀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心中大恨。
“這個該死的霍光!”
如果不是霍光搞得劉弗陵沒有兒子,讓劉賀不得不在路上多搞幾個將來的妃子一起進宮,劉善這個忠心耿耿的奴仆又怎麼會死?
霍光這個仇,劉賀算是徹底記下了。
在這件事情後,劉賀老實了不少,路上再沒有搞出什麼幺蛾子。
鏡頭一轉,已經到了灞上。
在這裡,朝廷派來的一群官員早已經等待多時。
“見過昌邑王!”
劉賀下了馬車一看,發現迎接官員之中最高級彆的是剛剛就任的大鴻臚,心中頓時大為不喜。
當年漢文帝劉恒前來長安登基的時候,可是丞相陳平、太尉周勃親自帶著文武百官去迎接的。
現在迎接劉賀的竟然隻是區區九卿之中的大鴻臚,甚至連個三公都沒有?
簡直就是看不起人啊!
就在此時,主管車馬的騶官牽著馬,帶著屬於大漢皇帝的禦駕馬車過來了。
劉賀看到這輛氣派無比的禦駕馬車,心中的些許怨氣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笑得眯起了眼睛。
“壽成,你來駕車!”
“龔遂,你和本王一起上車。”
說完,劉賀也不去管還在那裡等候的諸多官員,一溜煙地就上了這輛禦駕馬車。
上車之後,劉賀左摸摸右看看,一臉滿足。
“這就是皇帝的禦駕啊。”
“父王,你若是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幕也應該替本王驕傲了!”
劉賀的死鬼老爹昌邑王劉髆,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馬車一路前進,很快到了廣明東都門。
龔遂事先已經和前來迎接的大鴻臚等人有過接觸,對該有的禮節心中了然。
於是龔遂就對著劉賀道:
“大王,按照禮製,您是前來給陛下奔喪,望見長安城就要開始哭泣以表示哀傷。”
“此地已經是東郭門,距離城門不遠了。”
劉賀回過神來,原本想要哭幾聲,但突然又想起剛剛迎接時候的那個“低檔”官員團,便哼了一聲。
“本王連日趕路上火,喉嚨疼,哭不出聲。”
又過一會,到了真正的城門,龔遂又說了一遍。
劉賀冷笑道:
“城門和郭門有什麼區彆?本王才不會搞這種假把戲呢。”
龔遂無奈,隻能聽之任之。
車駕一路進入城中,引來諸多長安老百姓的好奇。
有人對著禦駕馬車下跪,大喊見過陛下。
這下子,劉賀的虛榮心頓時得到了滿足,立刻打開車窗,對著下跪之人揮手。
下跪之人看到劉賀頭頂的諸侯王冠,頓時愣住。
“大漢皇帝怎麼會戴著諸侯王的王冠?”
這句話直接讓劉賀憋了個大紅臉,悻悻地關掉車窗,不再開口說話。
終於,劉賀來到了皇宮,即將抵達未央宮的東門。
龔遂這次終於忍不住了,非常嚴肅地對著劉賀道:
“大王,咱們昌邑國的吊喪帳篷在這個門外的大路北。”
“在吊喪帳篷之前有南北方向的人行道,距離這裡也就幾步。”
“大王請立刻在這裡下車,向著宮門麵向西匍匐,哭至儘情哀傷為止。”
劉賀正打算再推脫,龔遂盯著劉賀,道:
“難道大王真的要在曆朝曆代皇帝在天之靈的注視下,如此不尊重剛剛去世的先帝嗎?”
劉賀愣了好一會,才怏怏開口。
“好吧。”
劉賀終於下了車,按照漢朝禮儀的要求,進行哭喪。
“六叔,本王的六叔啊……”
一旁的大鴻臚聽著,表情突然有些不對,將昌邑國丞相安樂和郎中令龔遂兩人拉到一邊。
“昌邑王搞錯了,不應該叫六叔,應該叫父皇!”
這是霍光的安排。
劉賀的確是昌邑王劉髆的後代不假,但這一次讓他來接替皇位,是以漢昭帝劉弗陵之子的身份!
為啥要這麼做呢?
因為霍光是漢昭帝劉弗陵的首席輔政大臣,劉弗陵死後,霍光繼續輔佐劉弗陵的兒子,這才能叫做“名正言順”。
說白了就是,劉賀想要當皇帝的話,就必須要從劉髆這一脈過繼到劉弗陵這一脈,以劉弗陵繼子的身份繼位才對。
安樂和龔遂對視一眼,隨後龔遂趕忙去劉賀身邊,附耳輕聲道:
“大王,得叫父皇,不能叫六叔了。”
劉賀聞言,表情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劉弗陵,當年可是擊敗了劉賀的親爹劉髆等人,成為大漢皇帝的。
現在,還要讓劉賀來當劉弗陵的兒子?
龔遂跟隨劉賀多年,看到劉賀的模樣就知道要發作了,趕忙輕聲道:
“大王,為了皇位,且暫時忍耐一下!”
“等將來您大權在握,您想要冊封先昌邑王為父皇,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嗎?”
劉賀身體顫抖,雙拳死死握緊。
誠然,劉賀的老爹劉髆在他小時候就已經死了。
但劉賀的親娘,昌邑王太妃可沒死!
這位昌邑王太妃對劉弗陵、霍光都是極為仇恨的,認為就是這兩人合謀奪走了劉髆的皇位。
在養育劉賀的過程中,昌邑王太妃早就將這種仇恨牢牢地灌輸到了劉賀的腦海中,根深蒂固。
劉賀當然在出發之前就已經知道是這種結果,可當真麵對這般局麵的時候,他依舊還是發自內心地反感,無法接受。
“大王,想想皇位!”
“若是不走這個程序,那就當真和皇位無緣了!”
在龔遂苦苦勸說下,劉賀終於長出一口氣。
下一秒鐘,劉賀淚流滿麵,對著麵前的劉弗陵靈堂悲呼出聲。
“父皇!!!”
一旁的大鴻臚聽著,表情有些微妙。
他總覺得,劉賀似乎是在叫“父王”,而不是“父皇”。
……
鏡頭一轉,劉賀一臉彆扭地站在了比他還小幾歲的皇後上官稚兒麵前。
在龔遂等人的催促下,劉賀對著上官稚兒跪下,道:
“兒、兒臣見過母後。”
上官稚兒明顯也有些尷尬,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外公霍光。
霍光倒是沒有一點尷尬,對著一旁的大鴻臚示意了一下。
大鴻臚拿出一份早就擬好的聖旨:
“……原昌邑王劉賀,過繼於先帝,嗣先帝之後代。”
“今冊封劉賀為皇太子!”
看到這裡,大明世界中,朱高熾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皇祖,為什麼是皇太子,不是應該直接登基嗎?”
前幾天朱元璋得知了朱棣在歐洲方麵開疆拓土的好消息,此刻的心情是相當不錯的,聞言便笑道:
“先冊封為太子,再繼承皇位,由儲君到君主,這才是華夏真正的名正言順。”
“不過也就是秦漢等比較早期的時代更加看重這個,越到後麵的朝代,這種儀式的重要性就越低了。”
朱高熾這才恍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