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諡號,那是必須要從正統,也就是劉徹的角度來議定的。
‘戾’這個諡號,稍微過分了一點,但也還算合適、客觀。
當然,劉邦、劉恒父子的想法,蕭何也能理解。
劉據畢竟是劉家後代的嫡長子,再考慮到霍光對劉病已的逼迫,劉邦父子從情感上來說自然是沒辦法接受這個諡號的。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劉病已回到後宮,表情陰鬱。
許平君見狀,趕忙將小劉奭交給了一旁的乳娘,走過來握住了劉病已的手。
“陛下,諡號出問題了?”
劉病已哼了一聲,道:
“戾。”
許平君吃了一驚,過了好一會才道:
“是大司馬定的?”
劉病已點頭道:
“就是他。”
許平君俏臉浮現怒意。
“他們怎麼能這麼做呢?實在是太過分了!”
劉病已沉默良久,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朕也是沒辦法呀。”
頓了頓,劉病已又苦笑一聲,道:
“最起碼也是蓋棺定論了,今後朕確實也少了一個麻煩。”
“唉,真不知道孝武皇帝當年怎麼想的。”
劉徹雖然誅滅了江充全族,也修建了一座思子宮。
臨死前還把劉病已收入了劉家皇族的族譜。
但,劉徹卻並沒有給劉據平反,也沒有定下諡號。
否則,怎麼會有今天的事情?
許平君也沒什麼好的辦法,握著劉病已的手柔聲道:
“陛下,事情過去了就沒事了。”
劉病已看了一眼許平君,點了點頭。
“希望霍家能適可而止吧。”
“你父親的封爵,霍家這一次也該做出讓步了。”
許平君的父親許廣漢和司馬遷一樣,因為犯錯而受過腐刑,如今是個閹人。
霍光以此作為理由,認為許廣漢不適合被封為國丈,幾次駁回了劉病已冊封許廣漢的旨意。
許平君臉色有些黯淡,過了好一會才歎息道:
“再等等吧,霍家勢大,沒有人能拿他們怎麼樣的。”
鏡頭一轉,已經到了霍家。
霍光獨自坐在書房之中,斑白的頭發隨著窗外吹來的微風緩緩飄揚。
“陛下,看來你是真的沒有隱藏的招數了。”
“也是,都過去了這麼多年。”
霍光笑了笑,表情變得安心、祥和。
霍夫人走了進來,坐在霍光麵前。
“夫君,什麼時候把成君送入宮?”
霍光看了一眼妻子,沉吟片刻之後道:
“你想殺許平君?”
霍夫人冷笑道:
“既然那婢子不知好歹,執意要坐皇後的位置,那她就該死!”
“將來的皇帝,必須要有霍家的血脈。”
“不然,怎麼保證我們長久掌控朝政?”
“你也知道,禹兒他們的才能可是遠不如你的。”
霍光沉默片刻,道:
“皇後是君母,謀害皇後,此事不合規矩。”
霍夫人哼了一聲,不滿地開口說道:
“彆和我說什麼規矩!咱們霍家這些年違反規矩的事情還少了?”
“皇帝都廢了一個,再弄死一個皇後又算得了什麼?”
霍光默然良久,歎了一口氣。
“你若是要做,也可以。但事情必須要隱秘,要讓所有人都看不出問題。”
“若是做不到這一點,就不能去做,懂嗎?”
霍夫人大為不滿,道:
“區區一個嗇夫的女兒,需要這麼小心嗎?”
霍光的表情變得嚴厲起來,道:
“我說了,做事要合規矩!”
“至少,表麵上要讓人挑不出毛病。”
“彆再讓我再說一次!”
霍夫人哼了一聲。
“你就是這個擰巴的性格,一輩子做什麼事情都瞻前顧後的,沒勁!”
說完,她拂袖而去。
看著妻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霍光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西漢世界中,漢武帝看到這裡,悠悠地開口。
“這個霍光,真的是一步步越來越放肆了啊。”
“先是鏟除政敵,然後獨掌朝綱拒不歸政弗陵兒。”
“接著廢掉劉賀,如今竟然連病已的皇後都要謀害。”
“再接下來,恐怕就是連病已都要殺掉了吧?”
劉據表情冷峻地看著金幕,道:
“霍光已經被權力給腐蝕了,不再是之前那個恭敬於陛下的臣子了。”
作為一個在金幕中剛剛被劉據定諡號為“戾”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對霍光有什麼好語氣的。
霍去病滿頭大汗。
我的好老弟,你究竟在搞什麼東西啊!
剛想著你不要搞事,怎麼現在連皇後都盯上了?
衛青緩緩開口道:
“霍光之妻看來並非良配,竟然慫恿霍光做出這種事情。”
“臣以為,此女可休回娘家。”
霍去病眼睛一亮,忙道:
“對對對,這女子是萬萬留不得了,必須休掉!”
漢武帝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衛青和霍去病。
“大漢什麼時候是女人說了算?”
彆看大漢經常出現什麼太後攝政,但“攝”這個字就說明了權力的本質還是來自於男性皇帝,女子隻能因為某些原因暫時代替男性執掌。
等自家年幼的男性接班人成年後,這種權力就必須歸還。
正所謂上行下效,既然連皇帝都是這樣,那臣子們的家中自然更是如此。
謀害皇後這麼一件大事,沒有霍光的點頭怎麼可能做得到?剛剛金幕中也明明白白地播放出來了。
劉據也很不高興地說道:
“大司馬,冠軍侯,你們兩個也不要給霍光開脫了。”
“在他手裡掌控的霍家,已經和當年齊國的田家一樣,有了不臣之心!”
漢武帝冷冷道:
“若是許成君當真被謀害了……哼!”
霍去病擦了擦腦袋上的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劉病已表情嚴肅地拉著許成君的手,輕聲開口:
“霍氏勢大,之前想要讓霍成君當皇後卻不成,可能會對你有不利之舉。”
“你可讓丈人和張賀一起在掖庭之中選拔忠心之人入宮隨侍,彆再用之前的宮人,以免出事。”
頓了頓,劉病已又笑道:
“反正朕現在也不需要處理政務,咱們每天都在一起,朕親自盯著,問題想來是不大的。”
許平君點了點頭,想著要麵對霍家這個權傾朝野的龐然大物,心中不由有些驚懼。
但看著麵前一臉鎮定的劉病已,心中又不覺感到安定。
過了好一會,許平君才輕聲道:
“陛下,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擔驚受怕的日子呢?”
劉病已將許平君摟入懷中,柔聲開口。
“再等等吧,霍光馬上就要六十,他活不了多久了。”
等待,是劉病已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時間一天天過去,劉病已登基已然兩年。
這兩年來,霍氏大權獨攬的情況沒有任何改變。
又是一次大朝議正在進行。
劉病已看似嚴肅端正,實則暗中觀察各個大臣開口說話的順序和語氣,猜測他們和霍光之間的關係,以及依附霍氏的程度。
在這座大殿中,沒有一個人是不依附霍氏的。
說得嚴謹一點,應該是所有人都依附在霍光的羽翼之下,哪怕身為皇帝的劉病已也不例外。
劉病已心中歎息不已,旈珠下的視線不停掃過霍光。
這老家夥,怎麼就還沒死呢?
就在此時,大鴻臚站了起來,開口道:
“陛下,烏孫國剛剛傳來八百裡加急。”
“匈奴即將進攻烏孫,烏孫王翁歸靡與王後解憂公主上奏,請求大漢發兵支援。”
匈奴?
劉病已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大漢可是很久沒有開戰過了!
但馬上,劉病已又想到一點。
霍光治理漢朝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和匈奴爆發過真正的大規模戰爭。
這一次恐怕也是如此。
劉病已心中暗歎,還是開口道:
“大司馬,此事你怎麼看?”
作為漢朝大將軍、大司馬,這件事情還真就是問霍光最合適。
霍光沉默片刻,用一直以來那不緊不慢的語氣開口道:
“臣以為,大漢也是時候出兵討伐匈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