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觀瑞雪(十七)(1 / 2)

逃玉奴 再枯榮 5852 字 7個月前

第17章

玉漏能感到,鳳翔對她是有了些男女之間的好感。她並不覺意外,男人都會輕易喜歡上軟弱溫順的女人,但並不代表這喜歡會持久。她得先把自己的心管住了,和誰都一樣。

她抿來一線羞赧的笑意,“我哪敢跟菩薩比?大爺不要亂說了,小心神佛聽見。”

鳳翔拉過她的手來一握,覺得冰涼,“你從唐家來時,像是就帶了幾件單薄衣裳?”

玉漏想掙又沒掙,他的手病得燙人,她反把手蜷起來,覺得有刹那的安穩,忍不住眷戀,“上回三姑娘送了一件,料子實在很好,在家穿糟蹋了,我想著節下再穿。太太也叫做了件厚的,還沒做好。”

“衣裳裁出來就是穿的,穿在身上就不算糟蹋。你隻管穿,我叫人再給你裁做兩身,冬天還長呢。”

玉漏猶豫著沒應聲,鳳翔看出來,“怕奶奶曉得又罵?”

“罵我幾句倒沒什麼,就怕又跟你吵。”

鳳翔笑道:“那就不給她曉得。你把你的身量尺寸寫給我,我叫小廝拿到外頭裁縫鋪子裡去做。回頭問起來,你就說是太太給做的。”

他是這樣的人,就算儷仙再不好,也不想和她鬨,能避則避,能忍則忍,更不可能休妻,這不是他們詩禮人家的教養。但要在兩個女人間平衡,他也不大擅長。

玉漏一眼望透他,很清楚在他身上是沒有任何指望的。就是真不計較鳳家此時的落魄長日跟了他,也絕不會在儷仙手底下混得到出頭之日。而他又能給她什麼呢?除了一點可有可無的愛意。她眼瞼底下浮著紅暈,像是死人臉上抹的胭脂,是咯噔一下斷了層的嬌羞豔麗。

他們是頭回睡在一起,鳳翔有些小心翼翼,生怕過了病氣給她,也有些彆的緣故,磨蹭著想挪到榻上去睡。

玉漏羞怯怯地攔道:“太太叫你搬到我屋裡,你又到榻上去,給太太知道就要責怪我了。就不為怕太太知道,你也不該睡到榻上去,鳳家總是你的鳳家。”

鳳翔又放下被子,立在床邊踟躕,有種新婚似的喜悅和忐忑,“就怕擠著你,你一向都是一個人睡。”

玉漏倒沒覺得什麼,原來在唐家也有常和唐二睡在一起的時候。但身邊的人總是時來時去,終沒能使她養成某種習慣。

她想著笑起來,說的話全然違心,“擠著不還暖和點麼?”說完默一會,慢慢低下頭,“除非你往後也不在這屋裡睡。”

鳳翔認真思量一回,想她終生所靠,無非是他。便睡在了外頭,一時僵著身子不好亂動,生怕有什麼舉措驚嚇著她。

沉寂片刻,兩個人都發現燈未吹。蠟燭還隔得老遠的燃在炕桌上,輕輕地跳動著,人的脈搏一樣,有種靜怡永恒的氣氛。

玉漏剛爬起來一點,鳳翔已先她坐起來,“我去。”

她拉住他的胳膊,“哪有叫爺做事的道理?你還病著呢。”

“這點小事值什麼?”鳳翔笑著在她手上握一下,“也不會因為這一時半刻受點涼就病重,你

也把我看得太無用了。”

“那你披著衣裳。”

鳳翔見她穿著單薄的寢衣,被子落到腰上,便摁她下去,“你快睡回被子裡去,彆冷著。”

她知道是注定要辜負這麼個人的,等他睡進被子裡,她帶著兩分留戀向他貼去一點,覺得他身上的病燙真是暖和,真是暖和!

然而那暖和畢竟是讓人提心吊膽啊,不牢靠,不穩固,始終在人心上懸著一片早晚要失去的陰霾。

鳳翔在這屋裡休養了三日,三日內儷仙非但常往這屋裡來轉,早晚還要將玉漏叫去囑咐。鳳翔的藥如何煎,飲食如何仔細,說來說去,往往酸言冷語就溜出嘴來,“我也是白囑咐,你不比誰會伺候人啊?”

玉漏知道她是想打探些春宵秘事,不清楚鳳翔和她這幾日晚上到底是如何度過的,愈是不清楚,愈是猜得人抓心撓肝。

她偏不如她的意,隻揀些沒要緊的話應答,“奶奶放心,大爺見好些了,昨晚上睡覺就不怎樣發汗了。”

儷仙心下惱恨,可兩人業已睡在一個屋裡,難不成她還能睡到他們中間去?

因此隻得咬牙切齒地做出個“雲淡風輕”的樣子來,“太太既把他交給你,你就留心。我為過年的事忙得腳不沾地,也沒功夫細細照管。隻是一樣,他原是搬到你屋裡去養病的,倘或病未養成,反倒勞累的身子,連太太也不饒你。”

說到尾後,伸手過去在玉漏胳膊上狠擰一把,“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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