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2)

而梁安妍產後抑鬱,情緒非常不穩定,兩人每天晚上都吵架。隔音本就差的房屋,隔壁小房間裡的梁清妤把他們吵架時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或者,本就存心說給她聽的。

她無措地看著天花板,伸手抱緊自己的肩膀。從一開始她很清楚的就知道,小姨和小姨夫並沒有撫養她的義務,她的到來會讓小姨在婆家難做。

可她一個十歲的小孩,又能做什麼呢?

“啪”的一聲,她聽到黎光強砸了個碗,“我這麼多年還不夠順著你?你把你姐的孩子說接來就接來,我說過一句不行沒有?我爸媽最開始不同意我還舔著我這張臉去勸他們!梁安妍,你憑良心說,我這兩年對清妤不好嗎?有幾個姨夫能做到我這個份上的,啊?”

“之前家裡條件好,養就養著吧,我不會多說什麼,可是你自己心裡也清楚,咱家的條件能養得起兩個孩子嗎?子賢才剛出生,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一個月幾千塊錢的工資夠養活誰的!”

緊跟著,她聽到小姨低低的啜泣聲。

黎光強歎了口氣,聲音緩下來:“再說了,你那個姐夫家多有錢了,清妤跟著咱們受苦,去那兒是享福過大小姐日子的。”

梁安妍哭著說:“可是我姐...我姐她......”

“你姐是你姐,虎毒不食子,清妤畢竟是她親閨女。”

第二天上午,她看到欲言又止的小姨,她沉默地幫梁清妤收拾好書包和衣服,梁清妤很安靜地跟在後麵,什麼話也沒問。

梁安妍和黎光強帶她坐高鐵去了北城。

那不是她第一次來到北城,媽媽帶她來過一次,隻不過被人趕走了。

半山腰的彆墅門口,梁清妤看到那個男人,看到他身側跟著一個穿著粉紅公主裙的小女孩,小女孩指著他們,嬌滴滴地問:“爸爸,他們是誰啊?”

那個男人很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讓她先去屋裡玩,然後走到門外,冷冰冰地看著不請自來的三人。

三十多歲應當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年齡,眼前的男人身材和氣質都非常出眾,儒雅溫和,隻是眼裡滿是冰冷。

他一開口便是:“來要錢的?”

黎光強笑嗬嗬地上前,“姐夫,我們是來把清妤還給你......”

“要多少?”

黎光強還欲再說,衣擺忽然被一隻小手抓住,他回頭,看到梁清妤大而黑的眼睛,心口頓時一軟,話哽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梁清妤走到他麵前,仰頭看著男人,慢慢地道:“我讓小姨和小姨夫帶我來要撫養費的。根據法律規定,你應當按照月收入的20%到30%的額度給我生活費,一直到十八歲為止,我看你住的房子挺不錯的,月收入應該不低,不過我想你應該不願意經常看到我來要錢,不如一次性支付我一百萬。”

誰也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孩子可以說出這樣一番話,梁清妤背脊挺得筆直,站在男人的對麵,漆黑的眼睛不閃不避地看著他,沒有一絲怯場:“我要現金。”

她的要價對於男人來說九牛一毛,不過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不想被人看到梁清妤的存在,男人盯她看了幾秒,便打電話叫人取錢。

保險箱太重,梁清妤用力搬起來,等男人走後,仰頭看向梁安妍和黎光強,眼神帶著期盼和渴求:“小姨,小姨夫,我會乖乖的,你們能繼續養著我嗎?”

她從那個男人手裡要來她的生活費,可以負擔她成年前的所有費用,甚至還能剩下不少。

梁安妍抱著她哭的痛不欲生,一邊道歉一邊說小姨錯了,再也不把你送走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原本養了兩年就有了感情,黎光強看著妻子和嬌小又可憐的梁清妤,這孩子一直都乖,從不惹事,他心裡也泛著酸澀,沒有再說什麼,俯身牽起一大一小的手,“回家吧。”

這件事像是沒有發生過,梁清妤又回到了黎家。

大概是這件事過去太久太久,久到如今回憶起來,會覺得是上輩子的事情。

梁清妤安靜地看著天花板。

她一直都非常感激梁安妍夫婦,畢竟他們是在她要到錢之前,唯一願意養著她的人。

他們給了她親情,給了她還算完整的家庭。

哪怕不夠完美。

但也比她去寄人籬下好得多。

-

夜更深了,梁清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還是沒睡著。

大概是晝夜作息顛倒的緣故,現在剛過十二點半,她自然睡不著覺。

梁清妤醞釀半天也沒睡意,索性放棄了,反正明天不用上學也不用上班,以後工作再想通宵就沒機會了。

她決定找部電影看,翻了半天榜單,也沒找到好看的,全是商業片和評分極低的愛情片,最後看到小時候看的動畫片居然被拍成了電影,她心思一動,點了進去。

劇情挺有意思,梁清妤看了一會兒,忽然很想吃零食,想到早晨顧懷宴買了很多——

她好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再不濟也是他的合作夥伴。

吃他一包雞味塊,問題應該不大吧。

大不了下次去超市,再買一包還給他就是了。

想到這。

梁清妤把電影暫停,打開手機手電筒,躡手躡腳地下樓。

下樓時,她發現燈關了,但電視機還開著,聽著像是晚間財經新聞,大概是顧懷宴看電視忘了關。

她隨手把電視關上,回身時才發現沙發上居然躺著個人。

梁清妤想到傍晚吃完飯,他似乎是出去了一趟,此刻穿著黑襯衫和黑西褲,仿佛和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他半坐半躺在沙發上,茶幾上散亂地擺著幾份文件,從陽台射進來的微弱光線柔和了他淩厲的輪廓線條。

哪怕是睡著了,那股天然冷感的氣場,依舊強大。

梁清妤在心裡感慨了句,資本家工作起來還真是不要命,去儲物櫃翻了兩包零食,又從冰箱裡拿了瓶飲料,躡手躡腳地上樓。

撕開零食,打開瓶蓋,電影繼續。

但梁清妤莫名的心不在焉。

他在客廳睡覺,會不會著涼?

如果他著涼的話,萬一發燒,那她一個無業遊民,是不是還得照顧他?

畢竟上次她生病,他幫她喊了醫生,還讓人幫她擦身體。

她如果冷漠不關心,會顯得她很過分。

想到這,梁清妤為了防止後續麻煩事的發生,從櫃子裡翻出一條毛毯,再次下了樓。

客廳裡,沙發上的人還在,緊閉著雙眼,隻是眉頭輕輕蹙著,似乎有些不舒服。

昏暗的光線下,梁清妤看他襯衫的扣子沒扣全,露出凸出的喉結和性感的鎖骨,她閉了閉眼,移開了視線。

輕手輕腳地靠近,她把毛毯輕輕攤開,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睡著的他似乎少了些冷漠,眉目清冽,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身上有很濃重的酒氣,大概晚上出去應酬了。

梁清妤想到老太太和她說的,顧懷宴二十歲接管顧氏,商場裡的那群人可不是看你的身份高就願意和你做生意,他們要的是實打實的好處。顧懷宴吃過虧,也曾為了一樁生意放低姿態被人灌酒,並不像外人想的一帆風順。

直到這幾年站穩腳跟,才沒幾個敢灌他酒,不想喝的便拒了,他並不是貪酒的人,今晚怎麼會喝這麼多?

梁清妤微微蹙起眉,俯下身,輕手輕腳地把毛毯蓋上。

剛要收回手,手腕忽然被牢牢攥住。

梁清妤錯愕地看向沙發上的人。

那雙漆黑湛沉的眼睛不知何時睜開的,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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