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言老老實實的守在葉涼臣房間外麵,畢竟這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呀,萬一再有人像自己上次一樣突然闖進去,那不是找死嗎?
原本今日葉小姐過來淩水院的時候,他還怕葉小姐會尷尬,畢竟自上一次她離開之後,再也沒來過了。
誰知她今日過來說是要為公子過生辰的,這樣他才知道原來今日是公子的生辰,隻是好像從未聽公子提起過。
不過看到葉小姐為了公子忙上忙下的,好像並沒有責備他什麼,依舊差譴他做事,這才安了心。
畢竟是公子喜歡的,說實話,葉姑娘和他家公子隻要是站在一起啊,一眼望過去,誰不得感慨一句天造地設啊,這麼琢磨著,晉言倒是越想越為他家公子高興了。
自從照顧公子起,他什麼都好,就是孤僻冰冷了些,縱然也有一些同窗好友,但就是感覺他還是一個人,這種孤獨是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不過現在好了。
晉言斜靠在走廊下的一根柱子上,一邊守著門,一邊若無其事的賞著庭院中小姐叫人布置的漂亮燈盞。
這時,房門從裡麵打開,晉言立馬站直了。
“公子!”
“去備些醒酒湯,然後把青陽叫過來。”葉涼臣吩咐道。
“是。”
雖然站得不是很近,但是也能從公子身上聞到淡淡的酒氣,看公子也沒有醉的樣子,那定然是葉小姐了。
不一會兒青陽就過來了,因為不久前他就跟晉武一起隨著主子身邊待命了。
葉涼臣把他叫到一旁的書房。
“我要交代你一件事情。”
“還請主子公子吩咐。”
“你去查一查我的身世。”
“什麼?”青陽一驚,他聽錯了嗎?主子的身世,他難道不是葉國公府的嫡子嗎?
“主子,您——”
“你隻管去辦即可,先從葉府著手,儘量要找到與我幼時接觸過的人,另外,此事暫且保密。”
“是,屬下這就去辦。”
屋內。
他走到自己的床前,看著葉桑榆一張緋紅的小臉窩在他的枕頭上,時不時的傻笑著,像是夢到什麼高興的事情。
葉涼臣坐在床沿邊,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看著她一臉溫和的睡顏。
而此時他的腦海裡卻仍舊回蕩著方才阿榆無意中說出的話。
“哥哥,我們不是親兄妹啊!”
“我們沒有血親關係的,不要緊。”
沒有血親關係……
當時聽到這句話,他被震驚得不知所措,大腦陷入一片空白,仿佛千萬雷霆在他耳邊轟鳴,壓在他心口的一座大山好像也被頃刻擊碎。
因為這件事他從未想過,即便他不喜葉府,但他也從未懷疑過自己不是葉府的血脈。
可是哪怕隻是這樣的一句話,這樣一個意識出現在他的腦海,他都能感覺到自己心中的某個角落裡,壓抑潮濕的黑暗中,有一縷微弱的光線落了下來。
他拚命的想要抓住它,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阿榆,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葉涼臣十分激動的捧著葉桑榆的臉追問著,阿榆是不是知道什麼?
“阿榆,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可是她喊了許多遍,葉桑榆好像睡著了一般,始終沒有回答他。
或許,阿榆說的隻是醉話罷了,你怎麼就當真了呢?
可是一旦有了這個意識,他就迫切的想要找到答案,可是萬一的確如阿榆所說,那他們之間就不存在任何阻礙了。
葉涼臣回想著過去的種種,那些被他幾乎遺忘的記憶又逐漸鮮活起來。
“你是誰?”
當時的他隻是寒山寺裡一個瘦骨如柴的小和尚,穿著灰色的僧衣被領著見到了一個陌生人。
那個人很冷漠,隻說了一句話,“跟我走。”
“去哪?”
“回家。”
自己認識的老和尚剛剛已經跟自己說了,說他的家人來接他了,儘管自己小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是爹娘,什麼是家,可是那個老和尚教了他許多東西。
他知道每個人都有父母,這個人就是他的父親。
小小的他抬頭腦袋仰望著那個很是高大挺拔,一身道袍,又有些冷漠滄桑的人,心裡有些猶豫,他還沒有離開過寒山寺。
他回頭帶著疑惑的目光看著老和尚,他隻是慈愛的摸了摸葉涼臣的腦袋。
“去吧!”
後來回到葉國公府,他才知道他的父親叫葉行雲,他的娘親在生自己的時候已經死了,而那個人將自己丟在葉府再也沒有回去過。
“少爺,憑什麼呀,你是三爺的嫡子,府裡的少爺啊,他們憑什麼那樣對你,我去找老太太評理。”
阿福,那個曾經在恨水院陪著他的下人,他總抱怨為什麼自己明明和葉恪一樣都是葉府的嫡子,老太太卻對他恨之入骨。
是因為自己的母親嗎?可自己的母親又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老太太如此厭棄?葉行雲又為什麼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置若罔聞,為什麼自己在葉府的那麼多年,沒聽到任何關於他母親的事情呢?
這些年他從未認真細究過,因為阿榆的一句話點醒了他。
所以,他才立刻派了青陽著手去查。
他的母親,自出生起,他隻在老太太偶爾的咒罵聲中提到她,幼年時他也羨慕過彆人的父母,設想過自己的母親是一個怎樣的人,他隻知道母親因他而死,所以葉府中人才會傳言他命帶天煞,對他比如蛇蠍,他甚至連她葬於何處都不知道,這讓他恍然想起了自己的不該,為何自己沒有主動的想要去了解這一切。
原來這些年自己身上竟然籠著這樣一層迷霧,若不是今日被阿榆一言點醒,他也不會想著去探尋。
可是阿榆又是怎麼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