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風院。
葉桑榆如今在王府可以說是被當祖宗似的供著,嬤嬤說頭三個月要格外穩重些,去園子裡逛一逛都得三兩個人扶著,人一多也沒什麼意思了。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懷孕的緣故,心情不好,容易暴躁,幾個丫鬟都顧著她,走路說話都是悄悄的,不敢打攪了她。
但是又因為天氣冷了,她也不大願意走動,更多的時候都在床上躺著,每日裡睡到日上三竿醒也是有的。
此時,她臥房的門正半掩著,三月剛從屋子裡出來,就被晉武叫住了。
“小姐呢?”
“還在睡呢?可是有世子爺的信了,快給我吧,呆會兒小姐醒了,我直接給她,估計心情會好一些。”
“她心情不好?”晉武試探的問了一句。
“還不是小主子鬨的,小姐還這麼小,懷孕也太可憐了,若是世子在就好了。”三月皺著眉頭抱怨了一句。
這男人就是好,小姐都懷孕了,世子都不在身邊,三月每日瞧著葉桑榆嘔吐得難受,又聽著她時不時對自己的肚子嘮叨著說,你爹是個沒良心的,還真的不聞不問了,若是等他回來,看我理不理他。
於是,三月也覺得葉涼臣這回做得不對了,眼下見了他身邊的晉武,也沒有多少好臉色。
“不是,不是信的事。”晉武今日兒個有點吞吞吐吐。
“那到底是什麼事?有話快說?我還得去小廚房看看小姐的燕窩粥有沒有燉好呢?不然待會兒小姐醒來該餓著了。”
其實葉桑榆在三月出門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她隻是習慣性的喜歡在被窩裡眯一會兒,她聽到外麵好像有人說話的時候,好像有聽到什麼信,她猜測應該是哥哥給他來信了吧,這樣想著,她立即摸索著衣裳穿上打算起身。
“最近你最好機警些,彆讓院子外麵什麼話往咱這邊傳過來了。”
三月瞧著晉武這話裡有話,連忙讓他說清楚。
“就是……”晉武向屋裡頭看了一眼。
三月連忙將半掩著的房門關好,葉桑榆剛走過來準備喊他們,門卻被關上了,手還在半空中呢,怎麼感覺他們有事瞞著自己一樣,她打算聽一聽。
“你快說呀,急死我了。”三月壓著嗓音低聲罵道。
“最近外頭在傳主子出事了,但我們沒有收到京都那邊過來的消息,我已經派了人去那邊聯絡了,就怕府裡有人把話傳到了小姐耳中——”
話聽到這裡,葉桑榆站在門後呆愣住。
“出什麼事了?不會是受傷了吧?”三月的聲音害怕得又低了些,還把晉武拉的離門遠了不少。
葉桑榆聽到三月的話,心裡忽然顫了顫,披著厚厚的襖子立即跟著挪到了窗下的位置,想聽清楚後麵的話,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其實這時候,外麵幾乎所有人都在傳鎮南王世子在班師回朝的路上,又中了敵人的埋伏,不幸死在途中了。
這還是前兩日忽然不知道從哪個茶館裡傳出來的,一開始眾人不信,說葉涼臣英勇善戰,這仗都打完了,都要班師回朝了,怎麼忽然就死了呢?
葉涼臣是誰,在陵江府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乍一聽到這話,既突然又嚇人,跟一滴水滴進油鍋似的,一石激起千層浪。
眾人起初不信,隻是今日,又有一個從京都來的商客,說經過越安城城門口時,見過有人扶著棺槨,他將當時的場景說得繪聲繪色,仿佛就在眼前一般,無數將士還在為葉涼臣討公道呢?
後來好像越來越多的人也這樣說,陵江府的百姓這下是真的信了,他們鎮南王府的世子竟然就這樣死了,許多人都唏噓悲歎,心中為之敬佩的同時,又可憐英年早逝。
後來那商人也把京都很多人懷疑是宮裡的意思說了出來,這下子一下子激起了大家的悲憤之情,都知道皇上與他不和,如今又立了軍功,未必不會從其中使些手腳,憑什麼?這還有天理嗎?
他才這麼年輕,好像才成婚不久吧?還聽說世子妃也懷了身孕,鎮南王府也隻有老王爺,還留下孤兒寡母,這也未免太慘了些。
一時之間,陵江府的百姓無不義憤填膺。
王府守門的家丁這兩日總能看到一些人自發的到門口鞠躬,然後搖著頭一臉悲歎的離開。
風裴這兩日一直又忙於和手下的將軍們議事去了,葉桑榆和他說要多加注意一下陵江府的城防守備,對於一些可疑之人,要多加警惕,雖然他不覺得可能有什麼事,但是如今孫媳婦懷了身孕,他也得重視起來,所以也沒再想著那些釣魚戲耍之事了。
自然也不知道市井間的傳聞,手下的那些官員聽到消息的,也不敢把話頭說到他跟前,誰不知道王爺這孫子才認回來沒多久呢?他當初的兒子就戰死沙場了,如今又——
慘啊,實在是慘。
軍營裡很多士兵見了他,都是一臉同情的目光,王爺大概還不知道吧,誰敢到他麵前說啊,這鎮南王府過得未免太艱難了些。
但是,由於私下裡議論的人實在太多了,到底是被他無意中聽到了這個消息。
這一頭,三月繼續逼問著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