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處一個竹屋內。
因為葉涼臣重傷不宜倉促奔波,後來身邊的幾個暗衛直接把葉涼臣和葉桑榆安置到就近山林的一個竹屋內,其他人則將季延帶往天闕樓暗牢先行關押了起來。
一張簡陋的竹床上,一男一女並排躺著,如今都是昏迷不醒。
青玄已經給葉涼臣喂下了三顆足以吊命的凝元丹,手臂上的箭已經拔了下來,可是胸口處的位置,距離心臟極近,稍有不慎便會一去不醒,甚至就此喪命。
但是也不能一直這麼拖延下去,若不及時止血處理,同樣會危及性命的,可是他們誰都不敢做這個決策。
這時,旁邊的葉桑榆做了夢魘。
她當時因為看到葉涼臣胸口止不住的流血,顫抖著手去捂住他的傷口,一口氣沒提上來,因為悲傷過度而哭暈了過去。
“不,不要,不要離開我……”
葉桑榆焦急的想要抓住什麼,可是昏睡之中隻能急得滿頭大汗,一邊痛苦的捂住肚子,手一邊在虛空之中揮舞。
可是她眼見著葉涼臣被一箭穿心而死了,死在了她的懷裡,血流了一地,他說他對不起自己,不能護著她一輩子了,隨著他虛弱的說話,身體一點點消失在虛空之中,葉桑榆怎麼抓也抓不住。
“哥哥!哥哥——”葉桑榆猛然從旁邊坐了起來。
葉桑榆醒來之後便慌亂的四處看,直到看到身邊躺著一動不動的葉涼臣,她顫抖的去碰葉涼臣的臉,但是又不敢真的碰到,她害怕他也會突然消失一樣。
無聲的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她顫抖的手放在了葉涼臣胸口的羽箭周圍。
“哥哥,哥哥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葉桑榆慌張的抬頭看著周圍的人。
“小姐,您已經動了胎氣,不宜——”
“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你們回答我?”葉桑榆吼了一聲,眼睛通紅,仿佛一定要從他們的口中得到一個他安然無恙的答案。
幾個之中就隻有青玄的醫術最好,他看著葉桑榆悲傷欲絕的模樣心裡也不好受,他們誰都不想主子出事。
他將葉涼臣如今的情況告訴了葉桑榆,是冒著風險拿著三分的把握取箭,還是繼續這麼拖著尋找更有把握醫治他的人,顯然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人。
葉桑榆是葉涼臣的妻子,也是他們的半個主子,這生死一線之際,還需要她來做抉擇。
葉桑榆紅著眼睛沉默著拉著葉涼臣垂在身側的手,她猶豫掙紮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
“動手吧!”
她相信哥哥不會有事,他說過不會拋下她,她相信哥哥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青玄點了點頭,取了所有的工具過來,對葉桑榆說道。
“小姐,您要不回避一下,可能會有些血腥。”
“我不走,我就要在這陪著他。”說著葉桑榆拽著葉涼臣的手又緊了幾分。
青玄沒法子,隻能任由葉桑榆坐在旁邊,或許有她在,主子活著的希望更強烈些。
其餘幾人退下,青玄熟練的拿著匕首燒了燒又滾過酒,將箭頭的周圍部分清理了一遍,仔仔細細的測算了距離心臟的差距,將葉涼臣扶正過後,集全身的內力慢慢的推著身體裡的箭出去,在這過程當中需要集中精力,若是有一分失手,便會前功儘棄。
葉桑榆看著青玄亦是滿頭大汗,她不敢有絲毫的動作,隻能十指相扣,將葉涼臣的人抓得更緊,心裡拚命祈禱著若能讓葉涼臣回來,她此生都會造福天下,將她所有錢都給有需要的貧寒百姓,願意茹素三年,為了菩薩重塑金身……
還有什麼,葉桑榆把能想到的為葉涼臣祈福的辦法都許儘了,哪怕要奪了她一半的壽命給哥哥也好。
一盞茶過後,那支插在葉涼臣心口處的箭被內力逼出之後脫離了身體,隨之葉涼臣吐出一口鮮血。
“哥哥!”
葉桑榆看著他心口處血肉模糊的一個拇指大小洞,那該有多疼啊!葉桑榆從未見過這麼血腥的一幕。
青玄立即將止血藥撒在他的傷口處,似乎是過於刺痛,葉涼臣昏睡當中皺起了眉頭。
葉桑榆幫著青玄將他扶好,然後利落的纏上繃帶,直到葉涼臣再次躺回到床上,葉桑榆便立刻問他是不是很快就會醒過來?
“三天之內若能醒過來,便會無事。”
也就是說哥哥還沒有脫離危險,葉桑榆聽到這話又皺起了眉頭,精神再次緊繃起來,抓著他的手一刻也不放。
兩日過去,青羽命人抓了一些山雞燉了湯給葉桑榆,她卻怎麼也不肯吃,隻撇了油喝了幾口清湯,反而用唇喂了不少給葉涼臣,然後便沒日沒夜的坐在旁邊守著他,經常跟他說話,說從前兩人經曆過的事情。
“那個時候哥哥離京之後,一走便是三年,我在太衡書院讀書,經常被她們孤立,她們說我一個破落的葉國公府算什麼背景,無父無母,也沒有兄長依仗,那時候我就在想誰說我沒有,等我哥哥學成回來之後,當上大官,權傾朝野,一個個把他們的父兄踩在腳下,看她們服不服?”
“後來哥哥終於回來了,不過你竟然還在半路上英雄救美,一回京就給自己惹了桃花債,當時我心裡就酸溜溜的,我養的哥哥,我還沒有享什麼好處呢?怎麼可以就有嫂子呢?現在想來或許那個時候我就很是貪心了,誰也不許搶走你,你隻能是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