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透的掌心(1 / 2)

手?他的手為什麼受傷了?是今天做飯不小心弄傷的,還是昨天勸走路劭的時候兩個人大打出手,其實已經起了摩擦?汪野的視覺不由自主被紗布吸引,它太新了,顯然就是特意綁上的。就像是特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且故意弄很誇張。

想用這點招數騙我?你騙騙其他的小姑娘小夥子也就算了,騙我沒可能。

一連串的嘲諷已經默默響起,可汪野暫時顧不上。他明明已經不發燒了,但又一陣頭昏目眩,開始處理眼前最要命的主要矛盾。

他劉聿怎麼折返回來了?

誰尼瑪允許他折返回來的!

他憑什麼就敢擅作主張折返回來啊?

汪野先在心裡來了一波素質三連,緊接著不急不忙地直起了腰:“你回來,咳咳,乾什麼!”

劉聿像是也在努力處理眼前的狀況,短暫且快速地看了一眼。

“你再瞪?”汪野如炸毛刺蝟,身上的情緒爆點比他的圓寸還要紮人。

劉聿馬上低下頭,委屈地笑了:“我沒有瞪你。”

“你再說!”汪野像個病中垂死掙紮的野生動物,儘管不舒服還氣勢如虹。

劉聿繼續一笑:“那好吧,既然你說我瞪了你,對不起,希望剛剛瞪你那一眼沒有嚇著你。可是你發燒剛好怎麼就穿這麼少?”

這不是什麼高檔住宅公寓,樓道裡有穿堂風,吹著汪野發過汗的皮膚,往打開的毛孔裡鑽。汪野打了個冷戰,嘴上卻硬:“你管我穿得少不少……你的手怎麼了?”

劉聿看看掌心,搖了搖頭:“沒事啊。”

“裹那麼厚的紗布,你手上是骨折了還是洞穿傷?”汪野懶得揭穿他,“你要是想用這種方法暗示我,為我和路劭打了一架,或者為我做飯燙傷了手,是不是太俗了?”

他沒說謊話,從小發自內心看不上受個傷還哼哼唧唧的人,傷著就傷著了,又不是養不好。退一步說,要是劉聿為自己做飯燙傷,他更看不上了,這不就是故意討自己同情呢。兩個人之間大概兩米的距離,但是卻僵持不動,汪野等著看他到底耍什麼花招。

過了幾秒,劉聿才把紗布手伸了過來,語氣反而很輕鬆:“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汪野不入他的套。

“或者你拆開看看?”劉聿繼續說,手也往前伸了伸。

“我拆開看?行啊。”汪野看得出這是激將法,上手三下兩下就拆開了紗布。果然很新,完全沒有浸過汗或者血的痕跡,紗布沒有被抻拉過,網眼保持著一模一樣的大小。他甚至懷疑這是劉聿上樓之前才裹的。

拆開之後會有什麼?幾道擦傷,暗示為自己打架?還是一塊故意燙傷的皮膚?汪野想了個遍,仿佛已經眼見了劉聿的花花腸子,一層一層往下揭開,直到看到了不算完全陌生的寬大手背。

手背一如既往的溫暖。

“你到底想乾嘛?”汪野的耐心有限。拆了半天,裡頭什麼都沒有?

劉聿緩緩地將手掌翻了過來,亮出了掌心。手背沒有傷口,掌心也沒有,隻有一個圓寸小人的簡筆畫,看上去怒不可遏,滿頭都是火氣。小人的手裡支著一根棍子,應該是台球杆。隨著掌心攤開、合攏、再攤開,那小人開始跺腳,還很有節奏。

汪野這狗屎一樣的笑點,一下沒繃住:“你有病啊?”

“就是想逗你笑一下而已,才不是什麼大病。”劉聿跟著他一起笑了出來,“你放心,我不是會打架的人,完全不敢和彆人動手。但是廚藝很好,不會熬一鍋粥就受傷。”

“那你為什麼要纏著?”汪野問,“有備而來?”

“我不否認。”劉聿直白又苦惱地搖頭,“我原本想著你可能會開門,畢竟我都是第二次送了。你要是開了門,我就假裝受傷讓你看看,給你一個驚喜。但是我千算萬算,沒想到你真不開啊。”

汪野這才收斂笑容,重新換上他的慣用表情。“咳咳,那你突然折返回來乾嘛?”

劉聿沒解釋,直接指了指汪野的腳邊。

汪野低頭一瞧,除了包裝好的餐盒,還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鑰匙串,上麵拴著的鑰匙串好像是……線條小狗?

“我剛剛彎腰放東西,車鑰匙一不小心從兜裡滑出來,掉在口袋上沒聽見。後來我都走到電梯門口了才發現,這不是正掉頭回來拿,就和你……”劉聿說著說著停下,“就一不小心,瞪著了你一眼。”

像是闡述事實,又像是無奈控訴,居然是自己誤會了他。汪野看看鑰匙,又看了看地上的粥,人家已經連續兩次送粥還被罵,好像確實是自己做得不對哈。

“咳咳。”輪到劉聿咳了咳,彰顯自己的存在感,“請問我可以,把車鑰匙拿回去麼?”

“你急著走嗎?”汪野問。

劉聿眼前是暴脾氣的人,然而笑容頃刻抵達眼底:“不著急,我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那進來喝杯水吧,先說好,你彆跟我提相親的事,也彆再約我吃飯!”汪野一想起倆人是相親認識就頭大,但還是把進屋的通路讓了出來。懷裡仍舊是保溫口袋,在如此細心的操作下那碗粥拿出來還是溫的。

透明的碗蓋上凝結了一層水珠,打開之後仿佛還能見著鍋氣。然而汪野入座後並沒有去招待劉聿,隻是指了指廚房:“你自己進去拿礦泉水吧,我沒燒水。”

“家裡沒有熱水?”劉聿到廚房轉悠了一圈,等到他再回到客廳,那碗精心熬煮的山楂粥已經下去一小半。

汪野根本顧不上回答,他這一整天沒吃什麼,現在恨不得把碗直接吞了。吃相很狂野,像有人和他搶飯似的,一大口就塞滿勺。等這口順下去之後他才哼哼一聲,算是對劉聿剛才那句話的回答。

劉聿將桌上的餐巾紙抽出一張,遞給了汪野。

粥是人家送的、做的,汪野好歹說了聲“謝謝”。

劉聿隻是搖搖頭,笑了笑,就轉身進了廚房。汪野隻當他去裡麵拿水喝,也就沒有多留意,一碗粥並沒有多少,很快就少了一大半。

山楂,自己有多久沒吃過這東西了?

汪野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條小路,石板隨意地搭在路麵上就變成了台階。順著台階往上是一個小土坡,歪歪扭扭長著一棵山楂樹。它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常年沒人管,自由生長,果子也結得不怎麼樣。

小小的紅果卻成了汪野小時候最美味的回憶,平時很難吃到水果,它就是汪野的水果。

不知道那棵樹現在還在不在了……等到汪野的回憶結束,眼前霧氣朦朧的小村和石板台階全部消失了,山楂樹也不見蹤影,麵前隻留下一個空碗。他還沒吃飽,又拿起保溫袋裡的包子,裡頭是清淡的白菜雞蛋粉絲餡兒,好像還有一些很奇特的東西。

韭黃?汪野掰開一瞧,還真是。

“你是不是在包子裡放韭黃了?”汪野脫口而出。

“什麼?”劉聿的聲音在廚房裡。

汪野這才發覺這人進了廚房就沒出來,他乾什麼呢?三兩步跑到廚房門口一瞧,隻見劉聿圍著家裡一直沒人用的那個深藍色格子的圍裙,正在洗家裡一直閒置的煲湯鍋。

“你在乾什麼啊?”汪野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