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西洲的手拿起來又放下來,她討厭現在的朝苳晚。
以前韓奕生活圈很簡單,特彆乾淨,就她一個人,沒人關注韓奕,都討厭韓奕,但是她很喜歡的那種狀態,乾乾淨淨,沒有其他人擠進去。
而且,朝苳晚定下了約會時間,她成了等待的那一個。誰知道下一次約會是哪一天?
商西洲討厭等待,她放下手機叫來了秘書,說:“找私家偵探。”
秘書沉穩地問:“是監視珠港新項目負責人嗎,已經派人了,盯得很緊,隻要——”
“韓苳晚。”
“誰?”
“二十四小時監視。”
“好。”
港城多雨,一直下到晚上沒見停,商西洲的車從Wilderness一開而過,本來在看平板的商西洲抬頭側目。
仿佛有那麼一瞬,她看到了裡麵穿著白色中式製服做甜品的女人。
下班朝苳晚去更衣室換了自己的私服,白色變形的短袖,搭配黑色牛仔褲,褲身上的洞明顯是破了,又用剪刀再加一刀偽裝出破口設計。
然後她再穿上那件西裝拎著垃圾走出來,不倫不類的穿著,卻……
付箐珩手撐著桌子,咬著吸管瞥向她。
雨不見停。
朝苳晚靠著窗戶安靜的坐著,臉印在玻璃上,不笑時很冷豔,以前十足的乖戾,總沒耐心,如今仿佛被歲月洗禮過頭,有一種多情的溫柔。
曾經挑剔的她現在桌上隻放著一杯白開。
毋庸置疑,不管歲月怎麼洗禮,朝苳晚的皮相都是絕佳,她矜貴,漂亮,還是那個嬌縱的她。
但是呢。
她是靠她西裝襯托起來的,這樣才暫時遮住了她內裡的廉價和貧窮,商西洲冷嗤,心臟在狂跳。
可以隨意想象她是如何窘迫的麵對熱情的服務生說隻要白開水,又是如何脫下廉價的衣服穿上這件正裝,最後局促不安的等待約定的人出現。
商西洲隔著車窗和雨幕看她,並沒有要進去的想法。
欣賞夠了,商西洲的車要走了,朝苳晚卻站起來朝著她走了過來。
“你終於來了,再等下去我就難受死了……”她歎氣,“我真怕被裡麵的人趕出來……”
她手壓在車窗上,連傘都沒拿,港城冬日的雨落在朝苳晚身上,她長長的馬尾辮都淋濕了。
顯得朝苳晚很是可憐,狼狽。
商西洲目光落在那套手工西裝上,她還記得裁縫親自量體裁衣的畫麵,尺子壓在肩膀上,精確到一分一毫,誰能想到西裝最後是這個下場。
這時,朝苳晚推開車門,彎腰上車,她往裡探,“汪。”
商西洲眉微微抖,她克製地反問:“你很開心嗎?”
明明很狼狽,不知道在開心什麼,朝苳晚坐下來係安全帶,“其實剛剛在看你,覺得你很漂亮。”
衣服太濕了,朝苳晚擰著扣子開始解西裝,商西洲說:“穿著。”
朝苳晚搖頭,“不行,濕透了穿上會生病,我沒錢看醫生。”
前麵車內鏡印著兩個人的模樣,優雅矜貴的商西洲,落魄狼狽的朝苳晚,一個矜貴的人上人,一個狼狽的隻穿得起西裝上身落湯流浪狗。
路上朝苳晚隻說了一句話。
“還是要找很密閉的地方嗎?”
車停下來,商西洲才開口,說:“你很臟。”
“所以呢?”
朝苳晚看向外麵,如果她沒瞎的話,名字叫“海灣裕城”,這是一家洗浴中心?
朝苳晚並沒有多想,商西洲帶著她進去,裡麵鋪的地板都金碧輝煌,朝苳晚感覺挖一塊回去都能發達。
門口前台畢恭畢敬地接過朝苳晚手中的西裝,瞥到她內裡白色短袖後,努力壓製眸中的驚訝,說店裡提供乾洗,引著她去寫地址屆時直接送上門。
縱使驚訝態度依舊熱情,朝苳晚握筆的時候老想到昨天那個前台,她攏著手避開商西洲的視線寫地址。
“商總,這裡走。”
商西洲並沒有看她,跟著經理離開。
經理親自帶著商西洲去包廂,就一個小小的走廊,都比朝苳晚曾經住的單間要寬敞。
到了包廂門口,朝苳晚剛想問是不是一起泡,經理帶著商西洲出去了。
朝苳晚站了會兒,看商西洲沒過來,自己參觀整個浴間,頗有宮廷複古那兒味兒,屏風後麵是灑滿鮮花的浴池,浴衣放在洗衣籃裡。
寬敞,豪華。
朝苳晚回想起商西洲站在出租房洗漱間的畫麵。
她斂下笑意的眉,解開衣扣,赤著腳去探水,腳趾故意夾了一片花瓣撩起水花。
雖然商西洲嘴賤愛羞辱人,但是她這種羞辱人讓窮鬼很喜歡,頗有種用臉接錢的快樂。
剛沒入水中,突然前麵的屏風往兩邊開,隻剩下一層朦朧很透的薄膜,朝苳晚眉一皺,下意識想起來拿東西遮掩。
她身體又緩緩下滑,看不清那邊的人。
可是,朝苳晚感覺這是單層透視,那邊人能完全看清楚她。
因為商西洲坐在後麵的太師椅上,坐姿筆直。臉看不清,那對碧色的眼睛審視著她。
水溫拂過身體,鮮花香氣馥鬱,很舒服,朝苳晚咽氣,咬住了唇,這個霸總,“你……”
“我沒說給你泡的。”商西洲語氣冷,卻顯得很陰險,“是你自己要脫。”
“那你要說清楚,你會在對麵坐著。”
商西洲抬眸反問:“狗……聽得懂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