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溫榮隻講完一句就掛斷。

窗外還是秋天,溫樂水卻如置深冬。

從前溫榮對他再怎麼平淡,也沒有說過一句狠話,他們好歹有十幾年的兄弟情,為什麼溫榮要這麼置之不顧?

溫樂水哭著去找齊君浩,現在他能想到的倚靠隻有齊君浩一個人罷了。如果不是為了更配的上齊君浩,他怎麼會那麼迫切得到風華杯的獎項,甚至不惜陷害溫茶呢?

“沒關係的小水,不要慌,現在去找薛眉道歉,她會原諒你的。隻要她鬆口,溫榮會聽她的。”齊君浩的聲音給他打了一針安定劑。

薛眉心軟,受不得彆人的眼淚,再把錯處都推到經紀人身上,他就一定能平安度過這次危機。

溫樂水緊急跑回溫宅。

秋雨綿綿,剛出門時才下的小雨漸漸拉開雨幕,溫樂水下車時一咬牙,拒絕了司機遞給他的傘衝到雨中。

既然裝可憐就要對自己狠點。

大雨砸得人皮膚生疼,溫樂水渾身濕噠噠,頭發緊緊貼住頭皮,麵容似鬼,本來隻靠氣質和衣著取勝的人十分狼狽,哪裡還有平日裡的清秀模樣。

他站到薛眉的房間前,敲了敲門:“媽媽,你聽我說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小茶被人汙蔑的事情我心裡也很著急,但我沒想到我的經紀人會雇水軍去黑小茶,我已經製止他的行為了。媽媽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走廊儘頭的窗戶沒有關,穿堂風一吹他打了一個冷戰,溫樂水全身發抖:“媽媽,我好冷,你可以不可以讓我進去聽我解釋……”

幽暗的光下,王媽上樓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穿著白色衣服衣服濕噠噠站在薛眉房門門口幽幽喊“媽媽”的撞鬼場景。

社會主義接班人王媽哪裡受得了這中刺激,她一邊高喊“夭壽了!有水鬼啊!”,一邊勇敢地舉起手裡的拖把向那個鬼砸去。

溫樂水被敲了個正著,頭昏眼花,發出生平最大最尖銳的嗓音:“是我!”

王媽依然保持高高舉起拖把的姿勢,愣在原地:“怎麼是你啊?”

她馬上道歉:“不好意思啊。”

但她馬上捂住心口,嘴巴裡止不住嘀嘀咕咕:“大白天的擱這兒演戲給誰看呢,太太也不在屋子裡啊。”

溫樂水頓時出現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顫聲問:“媽媽去哪兒了?”

王媽回複:“小茶少爺心情不好,大少爺帶他和太太一起出門散心去了啊。”

溫樂水被雨水泡發的腦子一陣生疼,羞恥之下眼睛一閉直挺挺昏了過去。

*

溫茶被雷厲風行的溫榮拉到C市附近的溫泉山莊放鬆。

其實溫茶想說自己心情好得很,但看見溫榮黑如鍋底心情非常不好快要暴走的臉色,默默閉了嘴。

薛眉也眉頭深鎖,好在溫茶一路上甜言蜜語,喚回她的好心情。

結果溫宅一通電話過來,說溫樂水暈倒了。

薛眉神色凝滯片刻,想說出不要管溫樂水的重話卻說不出口,保養細致的手因為掙紮和糾結竟然有些發抖。

好在溫茶體貼地握住她,對前排的溫榮說:“哥哥,我們去醫院吧。”

溫榮好不容易緩和過的神色再度暗了幾分,但透過後視鏡見到薛眉惶惶不安的模樣,沉默地打轉方向盤返回原路。

王媽守在醫院前等待他們的到來,似乎被嚇壞了,趕緊解釋:“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他是鬼呢?唉,醫藥費我來賠吧,等他醒了我就去道歉。”

王媽是薛家的人,薛眉嫁到溫家後才改口叫起“太太”,現在一著急,把從前的稱呼都帶出來。

溫榮冷笑一聲:“王媽,他自己做賊心虛,不關你的事,你不用怕。”

薛眉做不出什麼表情,輕輕拍了下王媽的手背表示自己沒有責怪她,走到溫樂水的病房前,神色複雜。

推開門時,溫樂水已經醒了,渙散的眼神對上薛眉以後漸漸聚焦。

薛眉問:“樂水,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尹羽的澄清視頻公開以後,溫榮的調查總算有了進展,公關團隊發現網絡上那批引導網暴溫茶的水軍,竟然記在了溫樂水的經紀人名下。

天知道薛眉得知這一消息時有多麼難過,她自認一碗水端平,溫茶剛回來她難免多照顧,但一直有詢問溫樂水的意見,沒想到溫樂水竟然背地裡做出這中事情!或許可以辯解成經紀人的行為和溫樂水無關,可他溫樂水真的有那麼乾乾淨淨嗎?

溫樂水不置一詞,隻是哭泣,哭得喘不過氣,才弱弱說一句:“媽媽,對不起。”

他穿了一身病服,嘴唇乾裂,眼神黯淡,希望抓住她衣角的手在空中無力地揮了揮,最後仿佛因為害怕被拒絕而收回,手腕上的紅繩一閃而過。

薛眉忽然就忍不住眼淚。那根紅繩是溫樂水小時候她為他求來的。他那時曾經生病住院好幾天,她急得嘴唇冒泡,到寺廟親自求來一條紅繩保佑他平安。

她不明白,小時候那麼小那麼柔弱的孩子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當麵一套背地一套耍心機的樣子。

“不要再有下次了。”薛眉最終說,她說這話時不敢看向溫茶,因為受害者是溫茶,她卻輕易原諒,可是多年的感情又怎麼能一下子拋棄……

溫茶觀看完溫樂水導的一出完美苦情大戲,心中不由感歎:

事物果然是不斷發展的,小白蓮怕不是要黑化成黑心蓮了啊。

不過也挺有趣,省得他降維打擊沒有挑戰性。

他摸出兜裡的手帕,輕柔擦掉薛眉臉上的淚痕,輕輕攬過她的肩,對著溫樂水慢慢悠悠地茶言茶語:“雖然我很生氣,但我不想讓媽媽為難,我們維持和平。”

溫樂水現在最討厭聽見溫茶如同蜜糖一樣的聲音,那對他而言就是最刻骨的毒藥,他從牙齒裡擠出一句:“好。”

溫茶摟著薛眉走出病房,把她按在走廊的長椅上,蹲在她的身前仰起頭,對著她不顧形象做鬼臉:“媽媽,不要哭啦,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要麻煩媽媽打起精神好好準備生日宴會好不好?”

薛眉哪裡不知道溫茶隻是為了她寬心,她抓緊手帕,重重點頭,破涕為笑。

溫茶的生日在十二月的月初,伴隨著初雪的飄落而誕生。

溫家花了很大力氣發請帖、布置會場,連溫興盛這中家族資深杠精,都老老實實被薛眉指揮得團團轉。不過比起薛眉希望讓溫茶回歸的第一個生日過得風風光光,而溫興盛的意圖用腳都能想出來,無非擔心他的寶貝溫樂水被比了下去,畢竟他們同一天出生,要一起舉辦宴會。

某中意義上來說,溫興盛也算一片慈父心腸。

對於溫茶而言,這個生日沒有什麼不一樣,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他上輩子不知道過了多少個一擲千金的生日,什麼場麵沒有見過,但人總有點儀式感,這又是他來到新世界的第一個生日,感情上的寄托又有些許不同。

閒著也是閒著,溫茶專門做了幾張請帖發給溫榮、薛眉、薛家人還有鄭明中幾個狐朋狗友。

溫榮拿到請帖怔愣片刻,慢慢有了絲笑意,展開看完後疊好妥帖放進抽屜裡:“就你鬼機靈。”

連一向冰冷冷的溫榮都被請帖這出給感動了,更彆提天生浪漫主義的薛眉,收到請帖以後眼淚汪汪,結結實實親了溫茶一口。

但有一個男人不為所動。

溫茶接到齊修竹的電話,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沙啞了幾分,透出濃濃的疲憊,像羽毛搔過耳朵,叫人心裡癢癢的。他的語調更冷,總能聯想到清淩淩的雪。

“不好意思,我不能來了。”

溫茶撐手坐上飄窗,深藍色的窗簾布質地柔軟,他順手摸了摸暖融融的觸感,念道:

“尊敬的小叔,分享新鮮事,帥哥過生日。為了祝我生日快樂,特此邀請您到生日宴會幫忙許願。”

念完以後他換成平時閒聊的語調,假裝哭泣:“小叔,是我的請柬不夠誠懇嗎?你不來我的生日都沒有意義了。”

齊修竹漸漸習慣溫茶親昵過分的話語,電話對麵的背景音吵雜,腳步聲來來往往,溫茶還聽見了鍵盤敲擊的聲音。對方似乎快步走到安靜的地方,最終隻聽見溫和的呼吸聲。

能讓齊修竹忙起來的,恐怕不是什麼小事,溫茶輕輕哼了一聲:“好吧,勉強原諒你了。”

他打聽道:“誰啊,那麼大的本事能讓你忙成這樣?”

不過話說出來,他想起從前齊修竹懷疑他彆有用心的情況,馬上涼涼地說:“算了,我不問了,你也彆回答,免得你提防我。”

齊修竹也想起曾經對溫茶的防備,沉默片刻說:“沒有。”

溫茶才不會退步:“是嗎?你以前可記恨我了,覺得我不好覺得我不對,現在怎麼突然轉變態度了,可憐我啊?”

齊修竹對他的轉變,就是從上回溫茶被全網黑開始,心生憐惜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