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下全勤,晚點更新!
還是替換文!正在趕進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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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她張嘴咬下堅硬的麵包,開始機械性吞咽。
這不是好不好吃的問題,更多時候,她無暇顧及入口的食物是否變質,長久的饑餓下不存在挑剔,隻有儘可能將得到的一切吞下去才能撫慰胃的痙攣。
哥譚總是濕冷的,魚在這裡不會脫水,人的衣服揮之不去冰冷的濕氣,當它緊貼在身上時,有的隻是比橋洞下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而這永遠不能被體溫捂熱,甚至會如瘟疫般奪走所剩無幾的餘溫。
她在哥譚的街頭獨自生存了十天,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個四歲大的孩子躲在垃圾堆成的小山裡苟延殘喘,如果她撐過去了,這將是一次脫胎換骨,哥譚總給將死之人慷慨的饋贈,要麼向死而生,要麼在饑寒交迫中夭折。
突然,她停止了吞咽的動作,咬著半截麵包在垃圾桶後縮起來,給她麵包的人曾告誡,如果不想被毒販和黑幫抓走,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和戒心,在跑不快的情況下藏匿永遠是首選,黑漆漆的蝙蝠總是來去無聲,被發現隻會被投入屎一樣的寄養係統裡,如果她是從裡麵逃出來的應該知道這代表什麼。
淩亂的腳步聲很快過去,但她不打算這麼快就從垃圾桶後麵出來,有時候他們就像狩獵野狗那樣埋伏在出口,當你以為安全了伸出頭去看時,從天而降的鎖鏈就會緊緊勒出脖子,人像牲口一樣被塞進籠子運往屠宰場,永遠消失在哥譚的街頭。
光芒亮起時,它不是警車交替閃爍的紅藍光,鮮豔明亮的綠色映照在她鈷藍色的眼瞳上,是迄今為止她所見過的最明亮純粹的顏色,她呆呆的看著這耀眼奪目的綠光,咽下喉嚨裡的酸澀,緩慢移動身體繞開地上的空酒瓶和塑料袋,極儘所能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從垃圾桶後麵探出小半張臉向光源處窺探。
她想知道是什麼在發光。
wtF?!在哥譚孩子是可以他媽的隨處撿的嗎???
一直到走出領養中心,跟膽怯瑟縮在身後惴惴不安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哈爾·喬丹才反應過來自己頭腦一熱做了何事。
他領養了一個——他他媽哈爾·喬丹,全美最棒的試飛員,正義聯盟創始人之一,有史以來全宇宙最偉大的綠燈俠,就剛才,十分鐘前,在他媽的哥譚買了一個孩子,隻花了三百美元!卡羅爾要殺了他!他媽的蝙蝠俠,他媽的哥譚,這城市他蝙蝠的有毒!
注意到小孩已經開始在寒風中發抖,稚嫩的臉被凍得發紅,那雙鈷藍色的眼睛像是蒙塵的藍寶石,在街邊路燈的照耀下隱隱閃著微弱的光芒,哈爾被這一幕觸動了,內心再次變得柔軟蓬鬆,他抓了抓自己棕色的頭發甩掉腦子裡那些聲音和雜念。
“來吧孩子,如果你不想生病,我們會去一家旅店,吃點熱飯洗個熱水澡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覺,ok?”哈爾朝她眨眨眼睛,掏出手機開始搜索最近的汽車旅館位置。
小孩沒說話,隻是木訥的看著他,像是被凍得傻掉了,直到哈爾收起手機朝她伸手,手指幾乎碰到她的腦袋,才反應激烈接連後退了好幾步,縮著脖子不停發抖,藍色的眼睛裡滿是恐懼與不安。
見孩子一直發抖,鑒於哥譚陰冷潮濕的鬼天氣和她身上單薄的衣物,答案顯而易見。
哈爾吧自己的飛行夾克脫下來裹住小孩,寄托於上麵的餘溫能給她幾分慰藉,“裹緊了。”
叮囑之後,他把孩子緊緊摟進懷裡,小孩抖得像個梭子不停提醒他買開大步爭取早點趕到最近的汽車旅館。
當被溫暖的夾克包裹,她能感受到的隻有雙腳離開地麵的恐懼,小孩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消失了,僵硬著脊背蜷縮在男人懷裡,時間和空間在此刻被無限拉長,它們變得緩慢和安靜,無數畫麵從眼前掠過又飛速退去,不斷有人從她麵前經過,伸出手,揮動手臂,尖叫著,像是地獄爬出的魔鬼,地麵在她腳下燃燒。
“哦,可憐的孩子,聽我說,你——”
你他媽的滾出我的房子!立刻!馬上!
“跟著我吸氣——呼氣——重複,一、二……”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你這個貪婪的惡心的小婊子,你他媽一文不值!我不會為你付一美分!
她鈷藍色的瞳孔正緩慢放大,隻憑借本能跟著耳畔的聲音喚氣,時間在此刻沒有了意義,她隻覺得頭腦暈厥,四肢僵硬麻木,周圍的畫麵和聲音慢下來並逐漸清晰,透過被淚水浸濕的雙眼,她看見麵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與她視線齊平,對方褐色的眼睛裡寫滿了擔心。
“孩子你還好嗎?”哈爾想伸手摸摸小孩的腦袋給予安慰,但為了不進一步刺激到她又強壓下來,“你過度呼吸了。”
小孩又是吸了一大口空氣在肺裡,幾秒鐘後伴隨沉重的哽咽重重吐出去,她的呼吸這才從急促轉向平穩。
“聽著小家夥,你沒必要緊張。”哈爾儘可能在不觸碰到她的情況下給予後者言語上的支持,“如果你不想被觸碰,我就不會這麼做,但夜晚的哥譚黑暗又危險,我不想和你走散,所以你最好抓住我的手,讓我牽著你走一段路好嗎?”
小孩看著攤在自己麵前的手,遲鈍而緩慢的點了下頭,抬起胳膊試探的伸出去,但很快她發現自己的手上全是汙垢,她很臟,他不會喜歡她這麼做,她真的不想被討厭,一想到落在身上的厭棄與嫌惡,她就覺得無法呼吸,絕望與痛苦環繞正環繞著她,一點點抽離她與外界的氧氣。
但是對方的聲音充滿了安定的力量,遞到麵前的手看起來堅實可靠,她不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猶豫著要不要冒對方大發雷霆的風險把手放上去。
哈爾以為她隻是害羞,於是朝她眨了眨眼睛,揚起嘴角笑著催促:“來吧,做個勇敢的女孩。”
像被車燈照到的鹿,小孩今晚不知第幾次僵在原地,睜大的眼睛裡瞬間溢滿了水汽,豆大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順著凍僵的臉頰牽扯出兩道晶瑩的淚痕,她脆弱無助的讓人心碎。
該死!他媽的——
看著再次陷入崩潰的小孩,哈爾久違的感到胸口泛起一股熱氣,他的心臟跟著劇烈跳動,不斷將蒸得沸騰的血液輸向大腦。
這絕對不正常!甚至不是常見的創傷後遺症,他知道通常情況下受到傷害的人會表現出一定的精神崩潰,但這孩子明顯訓練有素,就連他都看得出這一定是在長期壓抑的環境下造成的條件反射,哈爾是一個綠燈,他最大的敵人以恐懼為武器,他認得恐懼的顏色。
她恐懼的來源是什麼?剛才那個收了他三百美元的男人嗎?他曾經虐待並毆打過她?小孩嘴角還有未愈合的瘀傷,結合她對抬手動作的畏縮可以得到證實,這是否是她逃離寄養家庭的原因?那個人渣,他竟然就這麼讓他走了,還給了他三百美元,他應該揍他一頓再掛在韋恩塔上吹一整夜的冷風。
哈爾眼前又開始浮現剛見到小孩的情景。
她頭發被剪得又亂又短,臉上都是泥巴和垃圾的混合物,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她佝僂著身軀,像被驚嚇的貓一樣緊緊縮成團,滿是線頭和破洞的臟衣服濕糊糊粘在身上,嘴裡叼著半塊硬到咬不動的麵包,在哈爾與她對上視線的時候驚得不小心掉在地上,裹了泥坑裡的水和渾濁物,但她還是伸手去撿,在哈爾的注視下把它重新塞進嘴裡…
“不不不孩子,麵包臟了,它不能再吃了,這會讓你生病——”哈爾驚得睜大了眼睛,顯然被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但小孩沒聽他的,幾乎是胡亂將麵包塞進嘴,似乎再晚一步就會被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