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族姐”,讓六叔公二人露出失望的神色,雲曦可不在意。
她是念著楚家族人是楚舉人夫婦的宗族,楚舉人夫婦在世時族人多番照顧,就算是楚舉人夫婦過世,楚家族人打理後事、供奉祭祀楚舉人夫婦,有一番情誼在,但這情誼也不是這麼用的。
“姐姐。”小孩小聲喚道。
“真乖,過段時間這邊有燈會,姐姐讓人帶你出去玩。”雲曦將點心給了小孩,換來小孩靦腆的笑。
“好!”
雲曦看向六叔公等人,道,“既然來了,就多待段時間。”
至於說過繼的事情,雲曦全當自己沒有聽到,直接忽視了。
安頓好楚家族人後,雲曦到了花廳,正好莫十一也到了。
“見過王妃。”莫十一行禮。
“免禮,你娘子身子可還好?”雲曦笑問道。
“托王妃福,身子好著呢,隻是越發的重了。”說起自家娘子,嚴肅的莫十一滿臉的笑容。
“算算日子,是該顯懷了!”雲曦點了點頭說道。
莫十一笑的都快看不見眼睛了。
“有一份差事要交給你。”雲曦說道,莫十一這人她使喚慣了,用著順手,而且也是上次隨著她去過楚家村的人之一。
“王妃儘管吩咐。”莫十一說道,似是知道雲曦的顧忌,莫十一補充道,“娘子身邊有嬤嬤照看呢,再不濟還有我義父在呢!”
雲曦點了點頭,對侍棋說道,“你給莫十一說說。”
……
等莫十一聽完之後,雲曦補充道,“你去楚家村那邊看看,究竟怎麼回事?看看楚氏族長怎麼說?是否是受人威脅?還有出現在鎮子上的那個紈絝。”
“是”
“對了,也替我去看看婉如,帶點東西給她們。”雲曦說道。
她的閨蜜婉如還在郡府那邊呢!
等莫十一離開,雲曦道,“楚族老那邊,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不得怠慢。”
“王妃放心,府上還沒人敢怠慢王妃的族人。”侍棋說道。
雲曦點了點頭,望向皇宮的方向,也不知道皇宮那邊的局勢什麼時候可以定下來。
原先雲曦去楚家村路上花了很長時間是因為她們一行人多,且多是馬車,也不急著趕路。莫十一孤身去楚家村,雲曦預計怎麼也需要二十來天,但不過半個月,莫十一就回來了。
等莫十一退出花廳,廳中的氣氛有些安靜。
順嬤嬤說道,“雖然楚家族人也是被形勢所迫,但到底是借了張家的勢,也收了張家的錢,姑娘要是顧念舊情,順了他們的意,認了那個孩子,怕是真要如張家的意了。”
“我知道,不管我是不是念著往日的那份情誼,那個孩子我都不會替先父先母認下的。走吧,我們去見見楚家族老,這事情也該有個結果了。”雲曦起身帶著人往客院走去。
楚家族老被雲曦安置在外院的一個小院子中,還未進門,雲曦就聽到了稚嫩的讀書聲傳出來,顯是楚家族老正在教那個小孩讀書。
當雲曦踏進院子時,讀書聲戛然而止,楚家族老先是臉色大變,而後,又舒了口氣,似是終於放下了某種執念。
“見過王妃。”楚家族老起身行禮。
“六叔公不用客氣!坐下說話。”雲曦說道。
她雖不會如了楚家族人的願,但念在楚家族人對楚舉人夫婦的照顧,她到是也願意回饋一二。
雲曦還未說話,倒是楚家族老先開口了,“是老夫等人起了貪念,還請王妃恕罪。”
雲曦並未刻意掩飾自己神情,楚家族老雖然窩在那個小山村中,但人老成精,從雲曦讓人將他們安置在偏院中,絕口不提過繼一事,便已經意識到了雲曦的想法。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京城的這攤子水太深,就是我和王爺也不敢肯定最終能保得性命,楚家一個小家族,焉敢入局?”雲曦說道。
說實話,對於部分族老做出的這個選擇,說她一點都不生氣那是假的。
說是被形勢所迫,但遇到那種情況,借張家的勢,做出過繼的決定並不是楚家唯一的選擇。
離開楚家村時,為了報答楚家待楚舉人夫婦的那份心,她也是留下過後手庇護楚家族人的。
偏偏楚家選擇了這麼一條路,莫十一跑了一趟後,她又怎麼會不了解楚家族人的想法呢?
除了本身遇到困境,也是受了張家的蠱惑,聽說她這個有著楚家血脈的人成了滇南王妃,而滇南王又是京都手握重權的人,便想著借著這層關係,讓楚家受益,從耕讀之家更進一步。
這可真是不知道京都的水有多深,膽大包天!
“是小老兒等人見識淺薄,做了一回井底之蛙。”楚家族老說道。
“六叔公你信不信,不要和我扯上關係說不得楚家還不會經受動蕩,若是和我扯上關係,楚家怕是有滅族之禍。”雲曦說道。
“竟是這般嚴重嗎?”楚家族老大驚失色。
“不然呢,若是我滇南王府地位穩固,抬舉一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家族,不過是小事一樁,何樂而不為呢?”雲曦臉色嚴肅,她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楚家族老不是笨人,從踏入京都,他就已經感覺到京城異常的氣氛了,話說新皇繼位也過去大半年了,局勢竟是還沒能穩下來,要是早知道如此,他們又何必來淌這趟渾水呢?
“這孩子還小,我並不願意連累他,要是其他成年人,想要富貴險中求,我也不攔著,隻是踏入了京都,生死就不是自個能做主的了。”雲曦說道。
“是小老兒給王妃添麻煩了,離開楚家村一月有餘,如今甚是思鄉,待明日一早,小老兒就帶著他們歸鄉。”楚家族老說道。
“如此也好!”雲曦點了點頭。
踏出院子,滇南王的身形映入雲曦眼中,明顯是在等她。
雲曦腳步都輕快了幾步,上前道,“阿珩可是久等了?”
“我來接你回去用膳。”滇南王說道。
雲曦眼中瞬間笑意彌漫。
見雲曦展顏,滇南王問道,“可是解決了?”
“解決了,不過是張家昏了頭亂出招罷了。”
“張家,或許該添一把火。”滇南王語氣有些低沉。
明顯,張家將手伸向雲曦血脈出身的楚家,也讓滇南王生氣了。
“不過也是苟延殘喘罷了,慶國侯府和太後可不是個有耐心的人。”雲曦提醒道。
滇南王會意,“罷了,你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們就按兵不動,坐看他們玉石俱焚就是了。”
滇南王同意她的觀點,雲曦還是蠻開心的,明知道對方會走向滅亡,那何必出手多此一舉呢?那麼多人盯著張家,滇南王府出手,不但會暴露自己的勢力,還有可能將眾人的視線從張家引到滇南王府來,不劃算。
既然決定了爭,那就不做樹上的蟬,不做螳螂也不做黃雀,而是做黃雀後麵的那個獵人,成為最終贏家。
二人氣氛很好的回了西院用了晚膳,一塊看折子討論,天黑後又一起回了正院,很有規律的作息,以至於秦譽郎夫婦這段時間窩在他們自己的院子中,都不敢在雲曦麵前晃了。
滇南王府中的有些事,他們會護成一個鐵桶,傳不到外麵去,但張家想要促成楚家族人過繼這事,從楚二夫人上門,雲曦就沒打算瞞著。
因而,第二日早上楚家族老帶著人一離開,雲曦就收到了某些反饋。
比如,太後以莫名其妙的理由賞了雲曦幾匹雲錦,慶國侯府對滇南王府的人更加的客氣了。
看來盯著滇南王府的人不少。
當然,滇南王府的人也盯著他們呢,私底下,雲曦也得到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慶國侯府蠢蠢欲動頻繁動作,張家二夫人被張家的某位長輩訓斥了。
朝堂上風起雲湧,不過是三五日,慶國侯府終於忍不住朝張家出手了,有人狀告張皇後之父收受賄賂、草菅人命,私開鐵礦鍛造鐵器,與異族交易兵器資敵,有叛國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