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林儘不曉得其中彎繞,也不知折玉說的什麼意思、自己又該不該接受,他隻能悄悄觀察彆人的反應。
流巽在一個勁挑眉,他看不懂。
摸魚子在衝他擠眼睛,這是什麼意思?答應還是不答應?
林儘心裡直打鼓,最終,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身邊的三宗鈺。
三宗鈺的表現不似前兩位抽象,他隻稍稍衝林儘頷首。
林儘福至心靈,立馬衝折玉行禮:
“能得掌門相助,是弟子之幸!”
折玉唇角笑意漸深,他勾勾手指,示意林儘上前:
“三種馭獸契約,你選哪種?”
林儘接住問題,和折玉大眼瞪小眼片刻:
“呃,啊?”
折玉險些被他逗笑,見他這反應便知他什麼都不懂,於是簡單解釋道:
“馭獸契約分三種——主仆契、生死血契,以及平等契。主仆契顧名思義,契成後你為主他為仆,他不能反抗你任何命令,從生到死都隻能為你一人效力。生死血契比較特殊,需要人獸兩方皆心甘情願方能簽訂,而後你們兩條性命便算是被捆在一起,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會隨之消逝。第三種平等契約,你們的相處方式更近於朋友,兩方無法互相傷害,也不能強迫對方做事,比較特殊的是,此契成後,隻要兩者意願一致,隨時可解。”
說罷,折玉頓了頓,又補充道:
“生死血契不考慮,我建議你簽主仆契,畢竟……”
折玉用指背蹭蹭狗崽溫暖卻脆弱的頸部:
“畢竟你這小狗愛呲牙,把他壓得徹底一點,於你也更安全些。”
“……”蕭瀾啟聽著折玉的話,儘管傷重無法掙紮,也恨不得用最原始的方式轉頭一口咬斷他的手指。
但折玉指間是凝實如刀鋒的靈力,他故意叫蕭瀾啟察覺,目的便是警告他,自己此時若想殺他,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
蕭瀾啟幾欲吐血。
便是在鬼哭崖底,蕭瀾啟所受也不過是折磨,而非此時的折辱。
折玉!他竟敢脅迫他跟一個連清潔術都不會的草包懶蛋闖禍精廢物爐鼎定主仆契,他竟敢……
“我選平等契吧。”
林儘的聲音在此時出現,令所有人都是一怔。
原因無他,從古至今,彆說馭獸師,就算是普通修士收靈寵,定的也無一例外是主仆契。
平等契實在雞肋,畢竟無論是收靈寵還是馭獸,都圖一個助力,圖對方對自己言聽計從,否則誰會費這個功夫,去養一隻有可能拒絕自己命令、還隨時會離開自己的妖獸?
好問題,林儘就會。
林儘瞧著周圍一雙雙望著自己還瞪得老大的眼睛,不自覺將解釋的聲音放低了些:
“我又不指望他做什麼,能當朋友,何必當主仆?來去自由多好,等他長大了想自己闖蕩了,我便放他離開。他生來是他自己,又不是我的奴仆,我沒資格要他為我衝鋒陷陣獻出性命。”
對於他這番話,有人笑稚子心性,有人點頭讚同,折玉坐在青玉欄上,略一沉吟,便應了他的話:
“說得不錯,那便依你吧。”
說著,折玉稍稍坐正了些,左手隨意掐了個決,便有靈力包裹著一抹赤色自不斷掙紮的狗崽眉心飄出。
“從靈泉處取一絲魂血給我。”
正在林儘事不關己似的站在旁邊看熱鬨時,他識海中突然冒出了折玉的聲音。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折玉沒有拆穿他什麼也不會,而是以傳音入識提醒,叫林儘感動得一塌糊塗。他連忙照折玉所言笨拙地調出魂血,再看他的瑩白靈力同球球的黑色氣息融合在一起。
那一瞬間,他突然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就像自己在另一層次同另一個生命有了關聯,連帶著他再探球球的氣息都覺得親切了許多。
他正自顧自回味定契的奇妙,完全沒注意折玉接過他魂血後那一瞬的遲疑以及若有所思般的探究目光。
後來,折玉把球球交還給林儘。
鬆開蕭瀾啟後頸之時,折玉同時撤回了指間始終鋒銳的靈力。
他瞧著重回林儘懷抱的小狗崽,眉梢微挑。
蕭瀾啟微微眯起眼睛。
青粲色的眸子裡,映著折玉唇角那絲挑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