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玉方才似乎給狗崽治了傷,把球球接回懷裡後,林儘覺得他明顯要比先前精神不少,身上的傷瞧著沒先前那樣可怕了不說,連那股看誰都煩的小勁兒都重新擺出來了,尤其一雙眼睛,望著折玉瞪得溜圓。
林儘見他這樣,還以為他喜歡折玉,因此抬手撓撓他的下巴,哄小孩似的道:
“來,讓我們一起說,多謝掌門大人。”
他這舉動把折玉逗笑了。
折玉持著白玉酒壺,又飲下一口,抬手伸個懶腰,重新恢複成先前那般懶散模樣:
“方才還聽著,你們在為這小鬼擇師?他要入誰門下,說來聽聽?”
見事情終於回歸正題,流巽搖搖團扇,正欲先發製人,可還沒等她出聲,旁邊的摸魚子突然趁她不備,用一個側頂胯生生將她創飛,自己笑嗬嗬比劃道:
“掌門,你都幫他把馭獸契約結上了,還明知故問乾嘛,這明擺著就是個馭獸師嘛!”
“我揍死你這老登,你放屁!”流巽抬手扶好歪斜的發飾,氣得直扇扇子:
“他陣布得那樣好,合該是我的弟子,你非要讓他去跟你那些臭烘烘的妖獸打交道,豈不是埋沒了他的天賦?不若你我今日就上武場比劃比劃,誰贏誰有資格教徒弟,如何?”
“去去去!一把年紀的人了,為了搶徒弟大打出手,丟不丟人,影響多不好?他親口說他是馭獸師,你何必逼迫他非去學布陣?”
摸魚子教育完流巽,又皺起臉看向折玉:
“掌門啊,老夫幾百歲的人了,這些年攢的什麼身家什麼靈石都被你敲掉一大半,這麼些年就看中這麼一個徒弟,你可要為老夫做主啊!”
流巽和摸魚子兩個人的嗓門一個賽一個高,折玉被吵得受不了,索性擺擺手:
“你們在這吵有什麼用,何不問問小鬼的意見?擇師是他擇,修什麼道也是他的事,你們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
問題拋來拋去又回到了林儘這裡,流巽聞言,立馬上前親昵地拉起他的手:
“我座下尚無親傳弟子,你來了便是第一個。我是東離門主,門內陣修符修都歸我管,不像他們馭獸師跟武修混在一起,做什麼都要看武修臉色。你若跟了我,隻要潛心修習,我便能跟你保證,你未來無論地位或是成就,都絕不會低於我。”
其餘長老原本都抱著看熱鬨的心態留在這,現在聽流巽這樣說,未免有些驚訝。
流巽這樣傲氣的人,竟也能跟一個築基弟子許下這種承諾,看來這弟子於陣道上的天資確實過人。
摸魚子也不甘示弱,過來搭上林儘的肩膀,同他大聲地說著悄悄話:
“彆聽她瞎說,她雖然沒有親傳弟子,但她手下的人多了去了,不像我,你進來就是唯一!跟武修在一起怎麼了,咱們離武修近,出什麼事都能找他們來當苦力,方便的嘞!”
“……”林儘快被他們畫來的大餅砸暈了頭,不過他還是能從中找出對自己最關鍵的部分——武修?
天下修道者分支無數,卻獨以武修為大。
武修,顧名思義,以武入道,修真界最常見的劍修刀修體修都屬武道,當然,未來的劍仙韓傲和小女主花南枝也是武修出身,自會在今日之後入南乾門,拜三宗鈺為師。如果能離他們近點,那確實……
另外,流巽長老此人瞧著就嚴苛,雖然不知她為何非要自己,但如若自己真入她門下,他身上空有靈力卻無法修煉的事情遲早會暴露。而摸魚子長老就不同了,這名字聽著就草率,小老頭瞧著也是個不講究的懶散人物,能找個躺平師父當個躺平徒弟,簡直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可能是看出了林儘的動搖,摸魚子壓低聲音,繼續循循善誘道:
“你在試煉境裡的表現老夫都瞧見了,整整兩天啊,淨啃白吉饃和花生瓜子過活,老夫瞧著,這裡疼。”
摸魚子戳戳自己的心口,又道:
“老夫後院養了不少山禽,那些小禽整日受山中靈氣滋養,味道美得不行,再用老夫的靈火這麼一烤……嘖嘖嘖……”
聽見他的形容,林儘沒忍住空咽一口。
他心裡的天平在那一瞬間死心塌地地倒向了摸魚子的方向,他立馬舉手:
“弟子願跟隨摸魚子長老修煉,做一名優秀的馭獸師,未來為門派爭光!”
“好樣的!”
摸魚子滿臉欣慰。
而流巽臉上的表情從起先的不可置信變成慍怒,她放開了林儘的手:
“小子,你不識好歹便罷了,還想浪費你這一身天賦?馭獸馭獸,說得好聽,千百年來多少人肯修這一道,又有多少人死在妖獸口中?你跟他能混出什麼名堂?你去他院裡是當馭獸師,還是烤雞廚子?”
“流巽妹妹。”
折玉稍稍揚聲打斷了她的話:
“好好說話。為個小弟子傷了同門和氣就不好了。”
流巽瞥了他一眼,撇撇嘴,倒也真沒繼續說下去。
“抱歉,流巽長老。”見她這態度,林儘一時汗流浹背,但他夾在中間也不好做,隻能儘力讓自己的選擇瞧著合理一些:
“我不知您為何看中我,但我確實不鐘情於陣道,如若有什麼讓您眼前一亮的表現,也是我瞎貓碰著了死耗子,純屬巧合。我從入山門時便想做一個馭獸師,我對於修道並無執念,即便能碰到的境界不高、未來不遠,我心中也不怨,能平平淡淡普普通通過完這一生便足矣。”
林儘說的有一大半都是真心話,言罷,他衝流巽一禮:
“還請長老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