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長渾濁的大腦瞬間清醒了。
天啊，現在還有啥事能絆住省狀元接受采訪？
這不就是給他現成的好機會做新聞麼！
李校長添油加醋，三分事誇大成七分。
聽在台長耳朵裡，一起產權糾紛變了樣——
黃狀元馬上要被農機廠掃地出門，陸狀元路見不平，替她到處喊冤。
這還得了！！！
台長一腳踹起睡迷糊的攝像，拽起無聊補妝的記者，殺氣騰騰奔往農機廠。
李校長還在後麵火上澆油。
“你可彆放過那幾個副手！他們是看不得咱們縣裡出省狀元！”
梁主任都沒敢說話，等他們跑沒影了，才挑下眉頭。
李校長拿著車鑰匙，一揮手，氣勢雄渾。
“咱們縣一中也得為學生做主，都騎自行車去農機廠！”
……
七月份的半下午，熱得人都乾不動活兒，農機廠的院子裡安安靜靜。
有幾個角落時不時發出幾聲吵嚷，那是打牌的人們。
往年的生產任務緊時，每個季度還能搶抓一段時間。
這幾年產能過剩，根本沒那麼多業務可做。
男工人們要麼樹蔭下打撲克，要麼躺在席子上打盹兒。
女同誌多數是後勤，業務量就更少了。
樓裡沒風扇，她們成群，在樓底下納涼。
成家的抱著孩子嘮閒磕兒的，未婚的悄悄在說私房話。
人們昏昏欲睡，就連樹上的知了都懶得叫。
突然聽到嘎吱一聲，農機廠大門門口停下一輛麵包車。
呼啦啦下來七八號人，帶頭的禿子很有氣勢，讓門衛把廠長叫來。
“我們是縣電視台的，接到群眾舉報，你們這裡有人侵占他人產權！”
門衛一看到攝像機和麥克風，人都嚇懵了。
啥啥啥情況？他慌慌張張地去叫廠長。
打瞌睡的人們都被來人吵醒，一個兩個湊過來詢問。
啥叫產權？也沒人懂啊。
舉報農機廠？
怕不是那兩個臥龍鳳雛不做人，被人告了吧？
一時間工人們各懷心思，麵麵相覷
有高興的，有害怕的，更多的是看領導熱鬨的。
禿頭台長做新聞一輩子，太知道如何拿捏人心。
他臉上故作嚴肅，就連拿著麥克的女記者，都是一臉怒容。
攝像小哥任勞任怨地扛著攝像機，冒著紅光的機器掃過去，工人們躲躲藏藏，可也好奇地探頭張望。
沒幾分鐘，一個中年人跟著門衛跑出來。
一看到這架勢，他先堆起笑臉。
“哎喲喲，這不是楊台長嗎？啥風把您吹來了？”
工人們瞪著眼睛，互相用眼神交流著。
這群人還真是電視台的？
台長都親自來逮那倆老王八了？
楊台長打量他一眼，認出這是某個副廠長的狗腿子。
“你們老廠長呢？”
“哎喲，老廠長都多大歲數了，您還想著他能來坐班啊！”
“哼哼。”
老廠長歲數很大嗎？還不到六十好嘛。
要不是那倆副廠長鬥得烏眼雞似的，老廠長也不至於躲家裡了。
“你們林副不出來，讓你來當出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