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微弱得如同在暴風雨中遭受重創後即將熄滅的殘燭,讓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憫:“大大……每次當我說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媽媽都會皺起眉頭看著我,還會抱怨說我就是個累贅……爸爸呢,則總是默默地坐在一邊不吭聲,從來不會為我說一句好話……”說到這裡,學峰的眼淚又一次像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怎麼止也止不住。
“小時候,不懂事,看著小明手中嶄新的玩具,那精致的模樣和閃爍的光芒吸引住了我,我當時想摸一下那件神奇的寶貝,感受它的質感和溫度。我伸出手,想走過去摸一摸。
然而,就在我的手指頭快要碰到玩具了,我媽二話不說便用力將我一把扯開,緊接著,又大聲地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這些東西哪是你能隨便亂碰的!”
衛萍聽到這番話後,心中不由得一緊。她心疼地緊緊握住學峰的手,眉頭緊緊鎖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無儘的憤怒與深深的不解。
她忍不住開口說道:“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你呢?你可是他們親生的孩子呀!”
學峰抬起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地回答道:“在他們眼中,也許我就是一個甩不掉的大麻煩吧。不過還好,還有奶奶疼我。每次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奶奶總會悄悄地給我留下一份;當我因為受委屈或者生病而感到難受時,也總是奶奶溫柔地抱著我,輕聲細語地哄著我入睡。”
回到家後,榮雨看到學峰紅腫的眼睛,無奈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仿佛承載了整個家庭的沉重與滄桑:“學峰啊,你奶奶走了,我們都會照顧你的。你不要太傷心了。”榮雨的眼神中透著堅定與溫暖,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給學峰帶來一絲希望。
學峰凝視著榮雨,眼眶裡盈滿了感激的淚水,那晶瑩的淚花在微弱的光線中閃爍著,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他輕輕地、緩緩地點了點頭,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地說道:“大伯,謝謝您……真的太感謝您了!”
轉眼間,淑娟返校園的日子以及淑甜返回上海工作的日子悄悄臨近。
出發前一天夜晚,這溫馨的一家老小圍聚在質餐桌旁。昏黃的燈光宛如一層柔和的輕紗,靜靜地灑落在每一個人的麵龐之上,映照著他們各自不同的神態和表情。
淑甜將目光投向榮雨和衛萍,她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縷淡淡的憂慮,同時還夾雜著些許殷切的期待。
終於,她深吸一口氣,率先打破了這片沉寂:“爸,媽,自從奶奶離開人世之後,學峰就一直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整天都無依無靠的。而且我叔叔嬸嬸對他也是愛答不理的,根本就不怎麼待見他。要不然就讓我把他帶到上海一起去打工吧?反正他現在的年紀也正好合適了。”
榮雨聽到這番話,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裡瞬間閃過一抹沉思之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說道:“這件事情聽起來倒確實是件不錯的主意。不過呢,事先沒有跟你叔叔嬸嬸商量一下,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會不會同意啊。不如這樣吧,明天你還是按照原計劃出發回去上班。至於學峰的事嘛,我會找個空閒的時候親自去跑一趟,跟你叔叔還有嬸嬸好好說一說,聽聽他們對此究竟是什麼樣的看法。”
淑甜點頭,表示同意:“好的,如果到時候他真的打算過去,記得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哦,這樣我就能去車站接他啦。”
衛萍緊接著回應道:“沒問題!這個海軍啊,整天吵吵嚷嚷著不願意繼續讀書了,一門心思想要出去闖蕩社會、打工賺錢。這次考試後,得好好觀察一下他目前的狀況。要是實在沒有辦法讓他回心轉意繼續學業,那就隻能讓他跟著學峰一塊兒來找你了。”
聽到這裡,一直站在一旁的淑娟不禁麵露焦急之色,趕忙插話道:“哎呀,這海軍怎麼會突然不想上學了呢?必須得跟他好好講講道理呀,告訴他隻有認真學習將來才有更好的出路。”她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滿心擔憂。
這時,榮雨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那張原本還算平靜的臉龐瞬間被無奈和憂慮所占據。隻見她緩緩搖了搖頭,語氣低沉地解釋道:“唉,這幾年外出打工已經逐漸成為一種潮流趨勢了。大家都覺得與其坐在教室裡埋頭苦讀,還不如早早踏入社會去掙錢來得實際。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家庭條件相對比較困難的,海軍心裡老是惦記著能幫家裡分擔一些壓力,所以才鬨騰著要輟學去打工,而且這事兒都已經持續很長時間了。”
話音剛落,淑娟和淑甜幾乎同時開口說道:“無論如何,你們還是再多勸勸吧。”說完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那一瞬間,她們之間流露出一種隻有親姐妹才能擁有的獨特默契與溫情。
“學峰啊,你自已究竟是怎樣考慮的呢?想不想和姐姐一同前往上海呀?”榮雨將視線投向坐在一旁的學峰。
學峰聽到這話後,先是稍稍抬起了他那低垂已久的頭,接著用一種略帶遲疑同時又夾雜著些許渴望的眼神望向榮雨,然後緊緊咬住自已的嘴唇,仿佛是在內心深處經曆一番激烈掙紮之後才開口說道:“大伯,其實我真的很想去!我一直都想著能夠離開這個家,到外頭去闖蕩一番,說不定在繁華熱鬨的大上海,我還可以找尋到真正屬於自已的人生價值所在呢。”
衛萍忍不住插話進來,隻見她滿臉憂慮地說道:“但是孩子啊,你的身體情況……。”
然而麵對大家的顧慮,學峰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堅決態度。他用力挺直脊背,雙眼直直地凝視著前方,語氣堅定地回應道:“大大,請您相信我吧!我清楚我的身體,我向您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已的。畢竟,我不想一輩子困在這個家裡,遭人白眼、受人嫌棄。所以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勇敢地邁出這一步!”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學峰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決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