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錯勸誡(1 / 2)

劉啟很尷尬,尤其是當滿桌人都望向他之後。

本以為劉嬋與劉榮之間不過是小孩子家鬨著玩,誰能料到他們竟然在討論數術?

難怪劉榮跟走火入魔似的,以他較真的性格,不把這道題解出來寢食難安。

劉嬋那小腦袋究竟是怎麼想出這道題的?

不過劉啟深知現在不是剖開劉嬋腦袋一探究竟的時候,他要先在兒子麵前保住父皇的尊嚴。

隻見劉啟略略皺眉,沉吟道:“你身為皇子,勿將心思放在這些旁門左道上。”

劉榮嗯嗯點頭,然後繼續不長眼色地問道:“所以父皇知道答案嗎?”

此話一出,連栗姬都跟著急了。她想起那天陽信公主對劉榮的評價,心想劉嬋雖然出言不遜,但放在劉榮身上怎麼就那麼貼切呢?

這孩子呆板到令她心累。

沒看出他父皇也不會解這道題嗎?要是劉啟能當場解出來,他哪能放過這個展示自己的好機會?

“陛下都說了,不要鑽研這些小道,不許再問了。”栗姬搶先訓斥道。

劉榮隻好閉嘴,乖乖坐下來食不知味地吃飯。

被栗姬解圍的劉啟心頭一鬆,沒想到栗姬看著蠢笨,關鍵時刻還有點眼力見。他想起曾經跟栗姬度過的時光,頗為感歎,用過飯後親自牽著栗姬的手來到帷幄之下,難得關切道:“近日我操勞國事,忽略了你們母子。後宮之中可有不順心的地方?”

被劉啟關切的栗姬百感交集,想起這幾天事事不順的生活,當即落下淚來,對劉啟哭訴道:“妾在後宮恪守規矩,日夜謹慎行事,可是那陽信公主竟敢對妾出言不遜。”

她不敢說太皇太後的不是,隻能把氣撒到劉嬋身上。

劉啟的關懷就是隨口一提,沒有真想聽栗姬訴苦的意思。聞言他煩躁地撓撓頭,搞不懂栗姬乾嘛跟個小丫頭過不去。

“行了,朕到時候會去教訓嬋兒的。”

劉啟覺得事情到此為止就行,可栗姬得到了允諾還不滿足,她矛頭調轉,順著劉嬋講到了王夫人的身上:“陽信公主是個小孩子,言辭舉止還不都是王夫人教的?妾……”

打量著劉啟愈發陰沉的臉色,栗姬忽地止聲。

“說完了嗎?”劉啟平靜詢問栗姬。

栗姬瑟瑟發抖:“說完了。”

劉啟起身,命宮人進殿幫他整理衣衫。栗姬縮在劉啟身後,疑惑地看著劉啟剛坐下就起身,她上前一步,顫抖著行禮詢問道:“這麼晚了,陛下要去哪?”

自從劉啟幼年用棋盤打死吳王劉濞的兒子後,漢文帝劉恒就對他嚴格要求,命令他無論何時都要收斂脾氣,不可肆意妄為。隻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麼多年過去,劉啟表麵上變得敦厚儒雅,內心仍舊是個暴脾氣。

他居高臨下睨著栗姬:“朕聽你近日勞累,就不打攪了。”話雖如此,可那眼眸中沒有半點憐惜的情緒,而是一潭死水。

栗姬知道她惹惱了劉啟,立刻挽回道:“妾不勞累,還請讓妾侍奉陛下。”

劉啟笑笑,他比栗姬高出許多,此時微微彎腰,盯著栗姬輕聲道:“嬋兒說的沒錯,你是該謹慎行事了。”

宮人幫劉啟整理好衣衫,劉啟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留栗姬獨自站在原地,雙眸裡滿是難以置信。

她真沒想到陛下竟然如此維護王夫人和陽信公主!

待劉啟走後,栗姬把脾氣朝著侍奉的宮人頭上發泄一通還不算完,她立刻叫人將那些巫祝們喚來,暴跳如雷道:“從今日起,你們若是無法咒死王娡跟她的倒黴女兒,便收拾好包袱回家得了!”

被喊過來的巫祝們心頭一驚,她們本來隻是幫栗姬施展婦人媚術,何曾料到還要詛咒後宮嬪妃?

但緊接著,栗姬又讓人端上珠寶首飾,分予巫祝們。

她杏眼掃了一圈,厲聲道:“可聽明白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巫祝們紛紛點頭,爭相說肯定能幫栗姬做成此事。

得到巫祝們應答的栗姬心頭稍安,她透過宮殿的院牆,遙遙望向王夫人的猗蘭殿,神情不忿。

另一邊,從栗姬寢殿出去後劉啟沒了巡幸的心情,乾脆讓人去喚晁錯,繼續討論國事轉移注意力。

晁錯,現在官居內史。

劉啟還是太子時就親近晁錯,常常對外宣稱晁錯是他的“智囊”。等到劉啟登基後,晁錯的地位更加顯貴。雖然朝中大臣都不愛跟晁錯攪和在一起,但劉啟對他非常信任,多次與晁錯單獨談論事情。

在西漢,皇帝單獨叫你加班,那是種榮幸,晁錯收到消息立刻往宮裡趕,就算這樣,獨自待在宣室等候許久的劉啟見到晁錯還是忍不住責怪:“先生來的也忒慢了。”

晁錯邁著穩重的步伐走入宣室,當頭就被劉啟斥責道。

這種情況很少見,因為劉啟對他向來客氣。晁錯抬頭打量劉啟,見劉啟麵色陰沉,不免問道:“陛下遇上了什麼煩心事?”

晁錯的問題勾起了劉啟的回憶,他想起栗姬那蠢笨的腦袋,深呼吸道:“婦人之事,不用放在心上。”

劉啟不說,晁錯也不問,他沒興趣打聽劉啟後宮的事。

“臣知罪,內史府離陛下距離太遠,門又朝東,臣過來需要繞路而行。”

“那先生再鑿個門不就得了。”

劉啟揮揮衣袖,示意這事翻篇了。他把晁錯招呼道跟前,繼續道:“如今的大事是削藩,咱們不能拘於小節。我之前跟先生談改動官員律法一事,可有章程了?”

晁錯:陛下莫不是忘了你今早才跟臣提的這事?

上午提要求,下午要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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