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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向導,麵對安娜這樣的普通人,順著她的情緒波動放出精神觸角解讀出她腦海中的某些特定影像,並非是什麼難事。

因此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埃爾默對於自己即將要麵對的狀況,心裡其實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

隻是他忽略了普通人與向導的絕對差異,精神力的絕對差異,這讓兩者在麵對同一事物時,所能感知體會到的截然不同。簡而言之,埃爾默從安娜處獲得的情報,雖然不能說完全錯誤,但卻是有著一定偏差的。而這看似微不足道的偏差,若是放在戰時,極有可能便會要了他所協戰哨兵的命。

當然,對於現在的埃爾默而言,說什麼戰時協戰這些顯然還為時過早。

彼時,嶽梵音一行三人終於到達目的地,來到村莊儘頭,位置偏僻,與村民們的屋宅遙遙相隔的一座低矮漏屋前。

與村莊裡的那些主要以土木結構建造的民宅不同,眼前的這座矮屋入目所及幾乎全部都是特殊金屬,占地也要較之普通民宅大上不上,卻房屋結構簡單。看起來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倒像是個倉庫。

離這裡越近,埃爾默的臉色越差。待來到屋前,埃爾默的臉色已是蒼白如紙,緊咬著牙關,像是兀自在對抗著什麼,強忍著什麼一般。

安娜注意到埃爾默難看的臉色,不由麵露擔憂的輕聲詢問道:“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她時時刻刻的謹記著,對方可是非常珍貴且稀有的向導,是那些人的希望……

埃爾默能夠感受得到她真誠的關切,卻實在無暇回應。此時此刻的他必須專心致誌心無旁騖的加固自己的精神屏障,以期抵擋那些從矮屋不斷湧來的負麵情緒和劇烈的精神波動。

他失算了!埃爾默終於意識到,僅憑解讀安娜這樣一個普通人獲得的訊息是偏頗的。普通人的精神力低下,他們對於情緒以及精神波動的接收能力是非常粗淺的。而這如若直接換位到向導亦或者哨兵的身上,所帶來的衝擊不但可能會擊碎他們的精神屏障,更有甚者會讓他們直接陷入感官神遊。

嶽梵音狀似隨意的瞥了臉色煞白的少年一眼,麵上雖然不顯,心裡卻不無滿意的點了點頭。比之於她以前帶過來的那幾個向導,少年眼下的表現算得上是可圈可點。至少他人這會兒還站著,憑他這個年紀已經很不錯了,就不知道等一會兒門開了之後,他的表現會如何。

隱隱的,嶽梵音有些期待。

在矮屋前站了一會兒,待少年的臉色稍緩,嶽梵音從安娜的手裡接過鑰匙,走上前開門。

當那扇外觀粗糙卻實際非常堅固的純特殊金屬大門被推開,洶湧的負麵情緒與精神波動撲麵而來,埃爾默一度感到窒息。那種感覺就好像他此刻正身處於泥潭中,眼耳口鼻皆被粘稠的泥漿所灌滿。精神屏障在無聲無息中破碎了數層又加固了數層,花明兔瑞達嘶叫著被埃爾默收進了精神圖景。

少年緊閉雙眼,眼睫劇烈顫動,緊咬破皮的唇間最終沒有溢出任何聲息。像是片刻又像是久久,埃爾默在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的吐出,總算適應了當前的惡劣環境。

埃爾默抬起眼簾,就見女人斜倚在門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準備好了嗎?好了的話就過來吧。”女人緩緩啟唇道。

埃爾默注視著女人不覺蹙了蹙眉,身為哨兵五感敏銳的女人怎麼好似全不受影響,按理就算負麵情緒影響不到哨兵,但是如此強烈的精神波動應該也會對女人有所影響才對,然而就連纏在女人身上的‘念獸’怪蛇都是一副相當安然的模樣……也許是長期接觸,習慣了吧!埃爾默暗暗猜忖道。

矮屋裡的情況,埃爾默事先已經從安娜腦海的影像中解讀到。然而就像前麵所說的那樣,普通人印象中所能感知到的畢竟有限,真正身曆其間所受到的衝擊,於向導少年來說還是過大了。

剛走到門口,埃爾默的雙腿便幾乎不受控製的朝後退,向導的本能要他後退,退出這個於任何向導而言都猶如煉獄一般的地方。

卻還沒能退出幾步,就被女人一把抓住胳膊,生生拖了進去。

“音姐?”眼見少年慘白的臉色,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暈過去的身形,安娜有些擔憂的喚了一聲。

“沒事,他扛得住。”嶽梵音篤定道。

本該十分寬敞的矮屋內,因為容納了十來個哨兵又加之隻有一個通氣窗口的緣故,顯得異常逼仄滯悶。

埃爾默強忍著發脹得幾欲炸裂的腦袋,粗粗掃視過那些哨兵。

這些哨兵的手腳上都拷著鎖鏈,有的甚至連腰間和脖頸間都纏有鎖鏈,臉色普遍上都不那麼好,有的身上還纏著繃帶,顯然是受了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