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從剛出生就被折騰的肺的報複,太宰治的嗝連綿不絕,伊爾迷也不知道怎麼想得,他的掌聲也完全不停,漸漸地也不知道被誰帶的,竟然還有了節奏感。
一旁的女仆接受過嚴格的訓練,一般不會笑,除非真得忍不住,但她真得極為努力,用力抿了抿唇,用鞠躬來掩蓋身體的發顫,“大少爺,馬上就要到晚餐的時間了。”
這場不算是對峙的還有點搞笑的兄弟的第一次衝突,以伊爾迷跑去浴室戛然而止。
真得是越活越回去了。
太宰治掩麵,宛如死魚一般癱倒在嬰兒車上,掩耳盜鈴一般用腳踹了踹蛞蝓狗玩偶的眼睛。
伊爾迷洗澡很迅速,大概才過了五分鐘,便從浴室出來,他沒有穿上衣,下麵也隻著了一條短褲,果露著的肌膚上麵遍布著可怖的傷痕,從脖子以下就沒有一塊好肉,基本上都是舊傷疊著新的,有些皮肉還外翻著。
伊爾迷一身血跑進來就足夠嚇人,但也沒有這麼直觀地見識到揍敵客的訓練手段。
看著就讓太宰治倒吸一口氣。
這可不是刑訊,而是訓練。
他在港口Mafia也被森先生壓著進行過一些武力訓練,他的原話是不想失去一個得力的部下,太宰治自然懶得理他。
但森先生卻搖了外援,整個課程可以稱為被中原中也光明正大地揍,他摩拳擦掌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獰笑著,下手極狠,訓練室裡麵都是他的宛如惡魔般的狂笑,以及孱弱如他的哀嚎。
為了不被討人厭的蛞蝓從天花板揍到地麵,再從地麵甩到牆壁,太宰治不得不也認真對待了一番,對討人厭的中也的呼吸頻率和行動準則都了如指掌。
但和伊爾迷這一身一比,那個時候的慘烈簡直就像是過家家。
太宰治此時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見識得隻是冰山一角,一個從奶瓶開始下毒的家族怎麼可能隻是這些。
而伊爾迷本人卻像是喪失了痛感,這麼嚴重的傷口剛被水洗了一遍,不說吃痛,就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太宰治想象了一番,把自己的臉P到了伊爾迷身上,在滿身傷痕下都能熟視無睹,頓時一陣惡寒,拽著自己的小毯子轉了一圈把自己裹成為了一根春卷。
女仆十分有眼力見地早就抱著醫療箱在旁邊待命,等伊爾迷伸手就拿出裡麵的繃帶遞給了對方。
伊爾迷不喜歡被彆人碰觸,除了被打到需要醫生出手直接暈過去,從小團子時期就自己拿著繃帶用天女玩綢帶的方式把自己裹得像是個粽子,到了現在,因為受傷次數過多,才訓練一年不到已經是個熟練工。
他拿起繃帶就往自己的手臂上纏了幾圈,原本極為熟練的動作卻在中途卡了頓。
一股極為火熱的視線縈繞在他的周圍,從他的手臂一直到了掌心,和揍敵客裡麵其他的人都不一樣。
那麼直白又熱烈。
伊爾迷抬起頭,就看見原本裹著毯子毛蟲趴,在自己出來才用眼角覷著自己的幼崽,正眼神灼灼地盯著自己,大概是夕陽撒了太多,他似乎能從那雙鳶色的雙眸裡看到閃爍著的星光。
啊,弟弟超愛我。
果然如同育兒書講得一般,隻要給予幼崽一定的鼓勵,對方就會給出熱烈的回應。
伊爾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境,大概就是那種第一次看見席巴徒手掏心臟的那種怦怦直跳。
從這就能看得出來伊爾迷的偏科,已經學了解剖學,但在語文上麵卻並沒有多大的天賦。
並且在弟弟上麵還眼瘸,一個優秀的殺手後備役,能敏銳地察覺到各種視線,卻分辨不出自己弟弟的視線望著自己的時候,眼神到底落在什麼地方,不是眼瘸,就是缺心眼。
不過在弟弟有著極為炙熱的情感上麵,伊爾迷卻並沒有看錯,畢竟——
太宰治將他為數不多的熱血全部撒給了他手上潔白的繃帶。
啊,繃帶,我的繃帶,我的一切!
洶湧的感情在心中如浪翻滾著的潮水在心之沙灘組成了一句句詠歎調。
隻不過對象是繃帶。
這也沒辦法,太宰治和他的繃帶一直形影不離,宛如繃帶才是他的本體。
而在這裡,他已經6個月沒裹繃帶了!甚至都沒摸過!
從出生之後就受傷無數,但手腳脫臼都是直接人工一拉一扯就被接好,也沒有遭受過什麼銳器,自然就沒有什麼要包紮的傷口。
太宰治還真得沒有接觸過一直裹在身上宛如自己一層皮膚的繃帶。
此時見到就像是觸發了戒斷反應,軟趴趴的手腳也頓時有了力氣,隻是之前被自己裹在身上的毯子起了阻攔的作用。
太宰治腰一擺,腳一蹬,原本想要掙脫毯子,卻沒想到用力過猛,直接讓他“嘩啦”滾了起來,嬰兒車的欄杆之前就被伊爾迷卸掉,此時也沒有了什麼能阻擋他的滾動。
恰好嬰兒床又是和伊爾迷的床鋪並在一塊,倒也不用擔心他直接摔在地上。
太宰治也發現滾得要比他使用不聽使喚的手腳迅速許多,再加上之前都乾嚎到打嗝,什麼麵子都成為了過往雲煙,也不知道是進化還是退化,總之變得更加沒皮沒臉。
一路就滾到了伊爾迷旁邊,毯子在他的身後也鋪成為了一道彩點地毯。
這都是為了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