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姐姐,頭暈嗎?”嵇家小女郎嵇翎伸手在她額頭探了探,隨即又噘起嘴,似乎陷入了難題。
青禾失笑,“不暈,方才就是累了,我們先起吧。”
外麵已經傳來了飯菜的香味。
這年頭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烹飪方式,大多數食物都是水煮加調料,吃起來各有各的寡淡,但是聞起來卻是很香的,聞著味道,青禾肚子不由得咕嚕咕嚕叫起來。
“我去喚她。”外麵徐氏的聲音傳來,片刻後房門被打開,一見到青禾,臉上立馬堆滿了笑,“謝家女郎好些了嗎,快來用膳了。”
徐氏一直對青禾很是客氣,她也不是個有壞心思的,青禾也挺喜歡她。
如果沒有遇上那樣的大伯,她可能也是能和呂安幸福一生的。
青禾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多謝呂家嫂嫂關心,我好多了。”
孩子叫她姐姐,叫徐氏嬸嬸,她又叫徐氏嫂嫂,真是有夠亂套。
不過這些人似乎都受了嵇康的影響,對一些虛的東西都不甚在意,這倒是正合了青禾的意。
跟著出去,看到案幾上的豐盛的菜青禾都驚了。
“怎麼如此豐盛,是有什麼喜事嗎?”青禾可負不起禮金。
這時,向秀端著一大甕肉湯進屋,他笑說:“仲悌和嫂子明日要回去了,今晚給他們二人送行。”
“啊,這麼快?”
徐氏是青禾在這裡接觸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成年女人,她們相處得不錯,青禾有些舍不得對方,而且她還沒想到怎麼同徐氏說呂巽的事呢。
“我舍不得你,呂家嫂嫂。”
徐氏笑了笑,“那不若隨我回去?”
青禾哪裡敢,誰知道那呂巽是什麼人,萬一對她下手怎麼辦,而且她最重要的NPC還在此處呢。
“我這家中走不開,嫂子若是不嫌,一會兒去我家陪我住一晚如何?”
徐氏眼睛裡亮了亮,雖隻是一瞬,但還是叫青禾捕捉到了。
從那故事裡對徐氏的描寫來看,她內心深處其實是有些羨慕青禾這自由自在為自己而活的狀態的,這種想法很模糊,就轉化成了她想要和青禾接近的心思。
“好不好嘛?”青禾眼巴巴地盯著她,今晚一定得想法子告訴她呂巽的事,至於學習打鐵什麼的,還是明日再說吧。
果然,徐氏哪裡受得了她撒嬌,當即就應下了。
女人家的事,呂安才不會管,而且晚上他們三個好兄弟也是要好好暢飲一番的,故而他完全沒對此發表意見。
席間,呂安突然談及如今局勢,言語裡皆是歎息。
“司馬氏一行欺人太甚,如今人人自危,這日子不知何時是個頭啊!”他飲下一杯酒,衝嵇康道,“還是叔夜你有先見之明,隱居於此雖沒了那番前途,卻是能閒雲野鶴,也免了擔驚受怕。”
沒等嵇康開口,向秀苦著臉說:“仲悌你常年不在洛陽,那日子當還要好些。”
“確實如此,若不是這次有事,我是說什麼也不會去洛陽來的。”
嵇康又倒了一杯酒,說道:“莫說那些掃興的,今日隻飲酒。”
“是是是,來,飲酒飲酒……”
青禾默默吃著菜聽他們的言語。
司馬氏代曹已成定局,如今的問題就是司馬氏獨攬大權,一心鏟除異己,叫許多人苦不堪言,而四處戰爭未歇,接下來還有八王之亂,這世道想要太平,還早著呢。
如果要想避免嵇康的悲劇,她要怎麼做呢?
青禾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已經下意識地在想解救這些悲劇人物的方法了。
酒過三巡,說著說著,呂安就吐起苦水來,大抵是他壯誌未酬,在外官途不順,在家有大哥壓製,日子過得頗不順意。
嵇康總拿那套玄而又玄地觀點安慰他,演變到後麵幾人大談玄學,青禾坐在一邊就像當初第一次上哲學課,又飲了兩杯酒很快就暈暈乎乎的了。
暈乎間,她突然看到嵇康身上出現了一個坐標,簽到點:嵇康。
青禾揉了揉眼睛,坐標仍在。
下一個簽到點居然是嵇康。
徐氏見青禾一直盯著嵇康看,盯著盯著眼睛都紅了,想著自己的猜測,她心中暗道不好,忙開口道:“謝家女郎,天色有些晚了,不若叫他們先喝著,我們先去歇息。”
青禾想簽到,舍不得走。
但想起打鐵鋪簽到的經曆,她知道,急也沒用,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解決徐氏的問題。
“行,先帶兩個孩子睡下。”
兩個孩子也聽到了她說要一起去謝家睡的話,都嚷嚷著要一起去,但這會兒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把兩個孩子安頓好,兩人便提著燈相攜往青禾家而去。
走到半路時,徐氏突然開口。
“謝家女郎?”
“怎麼了?”青禾腦子裡還在糾結該如何告訴徐氏那件事情。
告訴她並不能,難的是萬一她也沒有任何處理的辦法,反倒打草驚蛇。
不管事情是難有轉機還是朝著更壞的方向發展,都不是青禾想看到的。
“你是心悅叔夜吧?”
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