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初路上也想象過夏家的樣子,但是眼前的情形,還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夏洪慶是個是村裡的私塾先生,夏月初原以為娘家的條件就算不太寬裕,卻也應該算是中等偏上的程度。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如果夏家條件真的那麼好,也不至於會跟薛家這樣窮得叮當響的人家結親了。
夏月初進門後先去看了吳氏,見她隻是因為著急上火才病倒的,估計一大半兒是心病,稍稍放下心來。
但是大哥的兒子平安卻真是病得很重。
才四歲多的孩子,臉頰瘦得向內凹進去,下頜尖得沒有半點兒多餘的肉。
此時神誌都有些不太清醒,喚他幾聲也不見有什麼反應。
夏月初急道:“孩子都這樣了,可不能再耽誤了,得趕緊送去醫館才行。還有大哥的腿,也不能這樣隨便捆上,若是骨頭長不好可不是鬨著玩的!”
這話一出,夏家人卻都低下了頭。
大嫂劉氏抱著孩子低聲地哭泣,吳氏也在炕上抹起眼淚來。
夏洪慶何嘗不知道這些,但是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先前欠的債還沒還上,如今連借錢都已經找不到人開口了。
他也考慮過賣地,但是家裡的田地都是租給彆人種的,如今都已經犁地播種了,就算賣也要等秋收後了。
夏月初看到眾人的反應,知道家裡肯定是沒錢了,不然夏瑞鬆也不會為了賺錢摔斷了腿。
她剛要伸手去掏荷包,不料薛壯卻搶先一步,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道:“爹,這些錢您先拿著,咱們該看病看病,該還錢還錢,若是不夠我這兒還有。”
明晃晃的銀子擺在桌上,把屋裡的人全都驚呆了。
夏月初純粹是沒想到薛壯手裡居然還有錢。
要知道,當初他和秦錚剛到薛家的時候,那可真是一件像樣的行李都沒有。
每人隻有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裳,夏月初直接就給拎著丟出去了,那衣裳破得怕是連揣錢的地方都沒有。
但是薛壯已經給了盛氏一錠銀子,如今卻又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錠。
這也越發讓夏月初覺得他的來曆怕是不淺。
其他人沒有夏月初那麼複雜的心理活動,他們完全是被薛壯出手的闊綽嚇到了。
吳氏先回過神來,使勁兒在夏洪慶後背捅了一下。
夏洪慶臉都漲紅了,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哪有花姑爺錢的道理……”
“爹,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夏月初生氣地打斷夏洪慶的話,一把抓起銀子塞進他的手裡,“錢沒了還能再賺,人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夏洪慶被女兒的話噎住,手裡的銀子火炭一般燙手。
若是平時,以他的脾氣早就勃然大怒了。
但此時看著神誌不清的孫子,再看看一臉病容的吳氏,
他的手就好像違背了他的意誌,緊緊抓著銀子,沒有勇氣放手。
夏洪慶心理鬥爭良久,終於長歎一口氣道:“這錢,就算咱家跟你們借的,先拿來應應急……”
“爹,就算我嫁出去了,也一輩子都是你和娘的女兒,天底下哪有隻許爹娘貼補兒女,不讓兒女孝敬爹娘的道理。”
雖說這錢不是夏月初的,但是她自己兜裡有錢心中不慌,回去之後把錢還給薛壯便是了。
夏洪慶聽了這話,覺得說得也有些道理。
但是他根深蒂固的老古板思想,卻還是讓他無法安心收下女兒女婿孝敬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