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府的德陽大街,整條街的南北兩邊都是周府的宅子,是以保定府的人都管這條街叫做周家大街。
在保定府,什麼逾製越矩之類的話都是空話,隻要你足夠有錢,背景夠硬,那你就能隨心所欲。
不過周家素來低調,這麼一大片宅子住著周家嫡係旁係許多房的人,算下來倒也不算是過於浪費。
封七駕著馬車在周家大門口停下,裡頭的門子很快就迎了出來,見馬車上掛著“上膳堂”的牌子,頓時知道是老爺下午約好的人,笑著上前拱手問好,接過封七手中的韁繩。
封七將車轅上的踏腳凳拿下來放好,這才打開車廂門道:“東家夫人到周府了。”
車上下來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女,隻見她上
頭穿了一件水紅色卷草紋交領衫,外罩石青繡花亮緞比甲,下穿一條月白色的留仙裙,越發襯得她整個人娉婷嫋娜,一條係著大紅纓穗的油亮辮子垂在腦後。
待人下來看清模樣之後,門子眼中原本的三分驚豔瞬間變成了十分,手裡的韁繩都沒拿住,直接掉落在地。
封七似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麵,彎腰撿起韁繩塞回門子手裡,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已經到了唇角的口水擦擦乾淨。
門子匆忙間猛地往回一吸口水,把自己嗆得止不住地咳嗽。
下來的少女自然就是今天經過悉心打扮的薑瑞禾,她下車之後便轉身去扶後麵的夏月初,嘴上還道:“娘子慢些個,仔細腳下。”
這還是剛才在來的路上封七剛教的,這會兒拿出來現學現賣。
夏月初從未聽過她這樣說話,差點兒被逗笑了
,不過好在還是端住了,沒露怯。
周府很大,進門後換了小廝引路,穿過兩道垂花門,又沿著回廊走了半晌才停下來。
周逸秋是在花廳接待的夏月初,夏月初帶著薑瑞禾進門的時候,心裡還緊張了一下。
進屋之後她便一直用餘光留心著周逸秋的表現。
但是周逸秋的目光隻是在薑瑞禾臉上掃過,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驚豔,很快就把目光收回去了。
夏月初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目光中當真就隻是看到美好事物時的欣賞之色,半點兒不帶欲望。
周逸秋認真仔細地看過上膳堂的菜單,將周夫人的喜好一一說給夏月初知道,對養生的藥膳更是尤其關注,甚至連周夫人的身體情況都了解得十分詳細。
麵對這樣認真的周逸秋,夏月初莫名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一時間竟有些同情起周逸秋了。
要知道,作為一個家財萬貫的古代人,能夠堅持一生一世一雙人有多難得。
這樣一個寵妻愛家的好男人,在外麵卻要因為自己這一項美好品德而受人詬病,想來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