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網
乾燥的空氣,極度的低溫,河麵早早就以封凍。
即便知道封凍,可在上麵行動,林素還是有些害怕。
當後麵傳來“駕——駕——”的聲音時,素妞兒轉頭瞅著。
呃…
好吧。
陸子成直接騎馬,看到他、她就不害怕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等停下來的時候,江石柱已經拿著東西,帶著新的魚把頭,在河麵行走了。
淩慕川把她扶起來,夫妻倆離祝海昀他們有些距離。
畢竟人家是官,坐在靠前的爬犁。他們就是隨大流的,在後麵跟著。
林素看著遠處的江石柱,碰了碰身旁的淩慕川,輕聲問道:
“江老這是乾啥呢?”
淩慕川搖頭表示不知道。
他也是第一次看冬捕,如果不是她強烈要求,他到現在都不會過來。
旁邊一個冬捕的人聽到,扭頭看了她一眼,回答:
“這個,叫‘畫窩子’,魚把頭根據河的冰麵跟凍紋,確定下網眼的地方。”
“哦,這樣啊,謝謝哦。”林素道謝,繼續瞅著江石柱。
這麼會兒功夫,江石柱已經確定了位置。
拿著鐵鉗開鑿第一個冰眼,也就是剛剛那人說的下網眼。然後沿著下網眼的地方,向兩邊各數百步,確定位置,由下一任魚把頭插上大旗。
林素就站在一旁看著,大氣兒都不敢喘。
這一次的冬捕,跟上次她看的完全不一樣。
那會兒,有些商業效果,跟著旅行團去看。
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冬捕,這些人把自己的命,都跟這片河緊緊聯係在一起。
頭魚打出來,萬事大吉。
打不出來,就得自求多福。
其實,不僅這些人緊張,江思澤更緊張。
一直在旁邊守著,滿臉嚴肅。
這樣的低溫,水裡的魚群不會動,定位很重要。
完全是靠魚把頭的經驗來做賭注。
定準了,收網壯觀的場麵,絕對超乎想象。
林素正瞅著呢,身旁突然多了個人。
本以為是紅霞並沒有在意,可當聽到呼吸聲,不禁扭過頭。
“喲,你怎麼來了?”
居然是孟軼男。
都站在身邊了,不能不說話。
壓低聲音問著,算是禮貌。
沒等孟軼男回答,淩慕川直接把林素拽到另外一側,說:
“來的是時候,他們正要下網呢。”
孟軼男不想理他,索性不吱聲,就那麼站著。
不遠處的江石柱插上翅旗後,由打鑹的人沿下網眼向翅旗處每隔約15米鑿一冰眼,之後下穿杆(長18—20米的細杆)。
由走鉤將插入冰下的穿杆,用走鉤將之推向下一冰眼。穿杆後端係一水線繩,水線繩後帶大絛,大絛後帶網…
林素已經沒時間理會孟軼男是怎麼來的了。
完全被眼前這些人的舉動,震驚了。
這麼精細的活兒,完全是用人力、手工來做。
再沒有現代機械化的地方,這些就靠雙手跟隻會創造出來,真的不容易啊。
接下來,就是出網。
兩千多米的大魚網啊!
通過牲口的拉力,緩緩下到河裡。
驚人一幕開始了,漁網在透明的冰麵下緩緩移動。
能看到走網,說明冰層的厚度恰到好處,但不代表魚群在這附近。
冬捕的人開始喊著號子,為下網加油、鼓勁兒。
江石柱滿臉緊張,畢竟這關乎著他的威信、麵子。
整個過程,從準備祭祀開始到現在,足足持續了三個時辰。
林素有些餓了。
早上的那些餃子,早就消化完了。
淩慕川扭頭看著她,壓低聲音,問:
“餓沒?”
“有點兒。”林素沒有隱瞞。
她是真的餓了,要不是他強迫自己把那盤餃子都吃了,隻怕早就堅持不住了。
肚子那裡的湯婆子已經不熱了,好在還溫乎。
腳下雖然穿著氈嘎達,但長時間沒動,也感覺到冷了。
如今,她是又餓、又冷啊。
淩慕川心疼的把人摟緊懷裡,輕聲安慰著說:
“明兒一早才收網,估計一會兒就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