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盛招搖認識夙夙？”
“我不知道。我從未聽阿姐提過。而且傳音玉牌這種東西，若非親近之人，她是不會給的。尊上……”
歲歲眼淚汪汪的抬起頭來：“你能不能幫我問一問。若是他撿的，能不能讓他把玉牌還我。若是阿姐送的，那便……那便算了。我沒彆的意思，我隻有阿姐一個親人，她死了，我真的好想她。我身邊連她一點東西都沒有，所以看到這個玉牌……”
“我明白了，歲歲。”
隻是想收回親人的遺物，倒也無可厚非。
酆司司知道歲歲有點怕他，當即應承下這件事。
隻是……
酆司司不自覺的皺眉，這盛招搖身上，怎麼會有夙夙的東西。他身上的謎團，真的是越來越多了。
……
盛招搖所在的住處是九尾猼訑的宮裡最不起眼的一個院落，據說平日裡沒有人住，是小妖們臨時打掃出來的。一進門，空氣中還有一股淡淡的發黴的味道。
但好在被褥都是新的。
酆司司走到床前，一動不動的看著床上已經睡著的盛招搖。
醫師果然已經來過了，他的脖頸上纏了幾圈白色的細棉紗布，青絲如瀑，胡亂的散著。他的發絲應該是剛剛洗過了，還泛著潮意，瓷白的臉蛋乾淨整潔，鴉睫低垂，看起來比清醒的時候，要討喜的多。
酆司司的視線落在他貼近床邊的那隻手上，果然看到歲歲所說的那塊玉牌。此時的盛招搖正微微弓著身子，蜷縮成蝦米的姿勢，而那玉牌，就貼在他的臉頰邊。
酆司司隨手放下一直拿在手中的那兩支箭矢，放在床頭上。順便將玉牌從盛招搖的手裡拿了出來。
入手是光滑油潤的觸感，很明顯，這玉牌已經不知道被人摩挲了多少遍，底下的歸心結確實很舊了，絲線之間隱隱有渙散的趨勢。
酆司司剛拿到手才粗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就已經察覺到什麼，醒了過來。翻身而起，手如閃電般去抓那玉牌。
“你做什麼？還我？”
盛招搖語帶驚恐，急切的道。
可他快，酆司司的速度更快，想也不想就閃避了過去，身形往後急退拉開距離。
“這玉牌你是哪裡來的。”
“你還我！”
盛招搖緊張的嗓音發顫，立刻跳下床去，跟酆司司交起手來。
可他哪裡是酆司司的對手，三兩下被人圈禁在房間裡的一張桌子上，他的雙手交疊，壓在頭頂，而酆司司居高臨下，略帶慍怒的聲音傳了過來。
“激動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還我！”
盛招搖一邊掙紮一邊目光緊緊的盯在酆司司的臉上，見她隻手將玉牌裹在掌心，一副要仔細觀察的模樣，霎那間幾乎要魂飛魄散了。
“不許看。你不準看。”
盛招搖撕心裂肺的吼道。
可已經遲了。
酆司司已經將視線放了上去，疑惑的用指腹給玉佩翻了個麵。
“嗬嗬……”
盛招搖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粗喘，滿頭大汗，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眼神裡儘是絕望。
酆司司手指摸了摸玉牌底下的小字，眉峰微沉：“這確是夙夙的玉牌。怎麼會在你這裡？”
盛招搖表情瞬間凝固，目光有點呆滯：“夙夙，什麼夙夙？”
“你不認得夙夙？那這玉牌是誰給你的。”
“你……你認不出？”盛招搖呼吸急促的道。
“認得出來。這確實是夙夙的。”
“你……”
盛招搖瞪大了眼睛，似乎對她的話格外震驚。可慢慢的，他的身體又鬆懈了下來，隻是胸膛起伏的仍舊厲害。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什麼夙夙。這玉牌，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給我的。你把它還我。”
“你偷偷潛入天浮城，就是為了取它？”
酆司司見他的表情不似作偽，心中思考了片刻，便鬆開了禁錮他的手，將玉牌還給了他。
既然不是撿來的，那就跟歲歲無關了，她也不好強取豪奪。
畢竟，她現在還不能跟盛招搖直接翻臉。
盛招搖如獲珍寶，趕緊將它貼到胸口，抬眼覷了酆司司一眼，又立刻揣進了懷裡。
他聲音悶悶的回答：“是。”
“這玉牌碎過，是你自己粘的？”
“嗯。”
“重要的人？”
酆司司歎了口氣，斟酌的道：“盛招搖，這玉牌之所以會碎，是因為，它們本是一對。是持另一隻玉牌的人，毀了它手上的那隻，你這隻才會碎的。你懂嗎？”
“什麼？”
盛招搖愣愣的抬頭。
“這是魔界之物，不會被輕易損壞。除非是那人用了法力。她是故意的，她不想再跟你聯係，所以毀了玉牌。你明白了嗎？”
“原……原來如此。”
盛招搖嘴唇哆嗦了兩下，眼眶漸漸的紅了。
酆司司原本想說的話，就這樣生生地噎了回去。
算了。
他喜歡真心錯付是他的事，何必勸說那麼多，總歸與她無關。
“抱歉。”
酆司司伸手將他從桌子上拉起來，略一思索，將失魂落魄的盛招搖抱進了懷裡，幾步送回了床上。
“剛才，是我冒犯。你……你先睡吧。”
盛招搖置若罔聞，隻是重新蜷縮了身體，手指緊緊的捉住了眼前的被子，將頭埋進了被子裡。
酆司司遲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走出門外，站在院子裡被涼風一吹，方才想起來。
她的箭，放在盛招搖的床頭忘記拿走了。
酆司司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回去取走，也不知那人睡了沒有，於是將腳步放的很輕。
“咳咳……”
盛招搖正在捂著嘴巴輕聲咳嗽。
酆司司不想打擾，拿了箭矢就走。剛走兩步，卻發現這箭尖的翎羽上一片濡濕，鮮血從顫巍巍的羽尖滴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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