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翻到了最後一頁,羅瑤目前被取保候審。
薑海藍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她是外省人,被取保了,我想見她就不那麼容易了。”薑海藍說。
對方目前應該不在林城市。
照理來說,薑海藍接了案子之後,是要約取保的被告人到律所做一個會見筆錄的。
可如今對方被取保,在開庭之前恐怕不會來林城市。
就為了做筆錄,讓人家單獨跑一趟,不太現實。
她說:“我還是和她VX視頻把筆錄做了吧。”
法律援助案件結束之後,裝卷時需要律師會見當事人的“會見筆錄”,這個筆錄是必須要做的。
周鴻聽到她這麼說,點了點頭,“也可以,你看著辦吧。”
之前因為疫情,視頻開庭、視頻會見成了常態。
如今雖然不像以前那樣普遍,但也不是不行,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嘛。
薑海藍“嗯”了一聲,她無奈地說道,“會見也還好,主要是閱卷麻煩。”
四十多個被告人,卷宗得有好幾十本吧?
偏偏這個案子是在審判階段指派的。
如果是審查起訴階段,她可以直接到檢察院案管辦去拷卷宗,案管辦給她幾個光盤,她拿回來,隨時可以用電腦翻閱全案卷宗。
但到了審判階段……A區法院閱卷是自己翻看紙質卷宗,然後用手機把自己需要的部分拍回去,再自己打印啊!
法院當然也是允許複印的,可他們那個裝訂成冊的卷宗,那麼厚一本,怎麼複印?
拆開、複印、再裝訂上?
還不如手機拍照回去打印呢!
問題來了,幾十本卷宗,怎麼拍?
幾十本啊!
周鴻明白她在說什麼,臉上的笑容有些複雜,“法院那邊不能像檢察院一樣拷卷宗嘛?”
薑海藍聳了聳肩,“法院說他們收到的就是紙質材料。”
周鴻:“……那就沒辦法了,案子到了法院,你們就不能去檢察官拷卷宗了。”
薑海藍歎氣,“是啊。”
一定要和師父講,什麼時候法院、檢察院再向律師征求意見,要把這點提上去:考慮一下卷宗多的案子的閱卷難度啊!
“對了,薑律師,”周鴻坐在辦公桌前,打開了電腦,“這裡有一個強/奸/罪的刑附民,你接嗎?”
薑海藍眨了眨眼睛,“刑附民我接,如果是給強/奸/罪的嫌疑人或者被告人辯護的話,我就不想接。”
她不想翻閱強/奸/案的卷宗。
也不想為犯人說話。
周鴻說:“是刑附民,你把材料一起拿回去吧。”
薑海藍回答,“好的。”
——
石熙載右手摸著下巴,薑海藍沒有說,她接的是一個什麼案子。
可不管是什麼案子,涉及四十多個犯人,都是大案要案啊!
四十多個犯人,卷宗材料確實很多很多。
也幸好他們有紙可以書寫,若是放在以前沒有紙張用竹片書寫的時候……
嘖!
那場景,簡直無法想象。
薛居正則在冥思
苦想“取保”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從薑海藍和那個女人對話的意思來看,犯人是外地人,被“取保”了,薑海藍稱要見犯人不容易。
怎麼不容易?去“看守所”不容易,還是……
他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總不能是,都要開庭審理犯人了,犯人還能留在外地吧?
他們怎麼敢?!
他們不怕犯人逃掉嗎!
——
周鴻在電腦上填指派材料時,薑海藍接了一個電話。
“……我上次和你說過了,你這個案子如果不能和被告做一個結算,讓對方給你出一個具體欠多少金額的欠條,到時候到了法院你會非常麻煩。”
薑海藍清了清嗓子,“你說對方欠你一萬多,證據呢?”
“法官不隻是聽你怎麼說,還聽對方怎麼說,還看證據!”
“你說對方欠你工錢,對方也承認,但具體欠多少呢?你說一萬多,他說四五千,如果你拿不出來證據證實具體欠多少,法官就沒有辦法支持你的訴求。”
薑海藍溫聲問道,“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手機那端的男人說:“聽懂了,我知道,我拿不出來證據,法官就不判他付我一萬多!但是我讓他和我結算,他就不停地推脫,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
薑海藍說:“你上門去找他,讓他和你結算清楚,給你出一個欠條。你在找他的時候,錄個音,把你們的談話過程錄下來,如果能談及具體欠了多少,沒有欠條也行。如果他不肯結算,你們定不下來具體欠了多少,你就找派出所吧。”
男人應道,“好。”
薑海藍叮囑道,“你要記住,無論如何也不能和對方打架,不能砸人家的東西。”
男人問,“我可以從他家裡拿東西走嗎?比如我把他摩托車推走,他還我錢,我就還他車。”
薑海藍立即否定,“不行!你想被判盜竊還是搶劫?”
男人:“……”
薑海藍再次語氣嚴肅地囑咐他,“你如果不想因此自己進局子的話,就聽我的,不要和對方動手,如果他打你,你就馬上報警,你不要打對方。”
“人體那麼脆弱,隨隨便便可能就輕傷一級,你是有理的一方,彆把自己搞得沒理了。”
“不要砸壞他們家的東西,要賠錢的!”
“不要從他們家弄走什麼,要麼盜竊要麼搶劫!”
“咱們走正規程序,你和他把金額確定下來,我這邊給你寫一份起訴書,你遞到法院去。可以嗎?”
男人聽到薑海藍如此嚴肅認真的語氣,也就不再說不該說的話,“我知道了薑律師,真是非常感謝你!”
薑海藍說:“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