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孟衫點頭:“好多了。”

鬱新橋喜歡整潔,將桌麵上的包裝袋子都收拾好,輕聲道:“三餐要按時吃,以前飲食習慣不是都挺規律的嗎?”

聽她這樣說起,孟衫恍惚間又記起了某年夏天。

她攢了好久的錢買到了兩張演唱會的門票,約著鬱新橋去看,結果在檢票的前幾分鐘,她肚子疼得厲害,鬱新橋背著她到了醫院。

最後診斷是急性腸胃炎。

當時急診醫生是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板著臉色告訴鬱新橋,“讓你妹妹飲食要規律點,彆吃了這頓不吃下頓,今天好了明天還得再來。”

孟衫坐在椅子上,小聲地反駁:“我不是她妹妹……”

醫生:……

重點是這個嗎?

後來鬱新橋總會換著花樣給她做飯吃,定時定點,孟衫也確實養成了到點就餓,到點就吃這個習慣。

但畢業以後進入了配音行業,每天跑棚試戲幾乎沒有規律吃飯的可能,會犯胃病也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情。

孟衫又喝了一口溫水潤潤嗓子,胃裡舒服了些,話說也有了氣力,“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話說,你不是早就回來了,怎麼突然又在小區門口出現?”

鬱新橋出現的那一瞬間,孟衫汗毛都炸了起來,要不是抬頭抬得快,她的防禦機製幾乎要一把推開鬱新橋。

畢竟夜深人靜身旁忽然出現一個人,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鬱新橋說:“臨時有事,忙完回來剛好碰到你。”

“學校的事情?今天不是周末嗎?”

鬱新橋:“彆的。”

樣子看起來並不打算跟孟衫細說,孟衫也知趣,哦了一聲便道:“對了,我朋友喝酒容易說胡話,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經放下了,並沒有想糾纏你的意思。”

尷尬歸尷尬,但孟衫起初並不打算跟她解釋。

有什麼可解釋的呢?她們倆也做不成朋友。

鬱新橋也喝了口她倒的水:“喝醉酒難以自控,我理解。你不用解釋,也不用在意,我沒往心裡去。”

她的表情平靜,像是方才回來時懸掛高空的明月,孟衫也嗯了下:“還是多謝你了。”

方才鬱新橋畢竟幫了自己一把,這場突如其來的胃痛像是舒緩劑,暫時性將她們之間的關係拉到一個可以心平氣和說話的程度。

可鎮定的效果過去以後,猙獰可粗的創口依然存在。

孟衫垂下手腕,抬眼看向鬱新橋,語氣也同樣平靜,難以分辨情緒:“過去的事情該翻篇就翻篇,但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儘量減少接觸,最好是不要。”

鬱新橋微愣,沒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刻突然說出這番話,那雙茶色的眼眸晶亮有神,靜靜地注視著自己,“我對你沒有任何意見,但是誰都不缺朋友,不是嗎?”

年歲漸長,孟衫其實有點能理解當初鬱新橋突然被表白時的無措。

畢竟對於直女來說,朋友驟然表白無異於天雷滾滾而來,想法做法大多都是先遠離這個人。

“我想以後,我們還是當見麵點個頭的鄰居就好。彆的……實在沒什麼必要。”

“鬱新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儘管嘴上這麼說,但事實上,孟衫理解她同時也怨著她。

怨她視自己為洪水猛獸,怨她踐踏自己的真心,也怨她狠心絕情,連相處一年多的交情都不念。

孟衫也並不能理解,曾經厭惡自己厭惡到不吝嗇任何貶低侮辱的詞彙的人,為什麼現在能麵對麵跟自己好好說話。

這張溫柔體貼的美人皮底下,又是怎麼看待現在的自己?

是輕蔑,是不屑,還是就像彆人所說的那樣,曾經的追求者突然放下自己會讓她感到自己的魅力受到了挑釁,所以才……

孟衫並非沒有驕傲的人,斷然沒有把臉伸出去讓人打第二次的道理。

鬱新橋是什麼反應呢?

在孟衫眼中,對麵的人安靜聽完她這番話,禮貌性地點了下頭,回應也相當禮貌,是簡潔的三個字,“好,再見。”

淺灰色的身影走到了玄關處,孟衫原本覺得好轉的身體不知道為什麼又有點悶痛的感覺,她鬼使神差地又喊了聲:“鬱新橋。”

鬱新橋停下腳步,回頭,“嗯?”

“說了半天忘了問,你有吃飯嗎?”

鬱新橋:“吃過了。”

空氣靜默了下來,孟衫安靜坐在椅子上,片刻,說:“哦,好,麻煩把門帶上。”

疼痛席卷而來的瞬間,鬱新橋貌似輕聲說了句什麼,嘴唇張開的弧度也很小,孟衫聽不清,但是她讀懂了她的眼神。

應當又是“再見”。

孟衫很明白,大多數時候“再見”的潛台詞是——

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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