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叫玉哥兒對吧?”
在看到謝聞玉點頭後,李氏繼續道:“大江這孩子打小就勤勞,是乾活的一把好手,玉哥兒你現在嫁過來,兩人隻要踏踏實實過日子,以後肯定越過越紅火的。”
李氏氣場溫和,身上因為常年吃藥,帶著一股草藥味,謝聞玉婆婆身上也是這種味道,除了婆婆,謝聞玉從未和長輩這麼親近過,現在被李氏拉著手說著話,隻覺得握著自己手的那雙大掌好溫暖,整個人不禁陷入這種被長輩關愛的氛圍裡無法自拔。
外麵昏暗一片,室內爐火閃爍,看著不自覺依靠在自己身旁的謝聞玉,李氏笑的溫柔。
“嬸子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所以嬸子也想麻煩你們一件事。”
“什麼事?”謝聞玉抬起頭目不轉睛地望著李氏,仿佛隻要對方開口,他能做到的一律通通答應。
“孝義其實是被逼無奈才走上現在這條路的,都是嬸子連累了他。”
“他父親從小去世得早,我這個當娘的身體又差,前兩年生了一場大病昏迷了半個月,這傻孩子為了幫我看病,不僅花光了家裡積蓄,地裡的水田旱田也全都賣光了,可就算這樣醫藥費還是不夠。”
“最後沒辦法,這傻孩子就把自己賣給了縣裡的趙家,也就走上了現在的這條不歸路……”
李氏就著明滅的爐火,訴說著壓在心底多年的心事。
“醒來知道這一切後,我也想過自我了斷,以後不再拖累兒子,可最後還是放棄了。”
“家裡沒有錢也沒有地,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如果我再死了,孝義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聽著李氏說的這些事,謝聞玉的心也揪起來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沒想到外表流裡流氣的陸孝義,其實過得也挺不容易。
“所以今天看到你們過來,嬸子很高興,這孩子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李氏摩挲著謝聞玉的手背,眼睛望著陸江。
“孝義其實是個好孩子,就是性子有時候有點犟,嬸子希望你們以後相處中,能對他多一點耐心就好了。”
沒想到竟然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小要求。
迎著李氏期待的目光,陸江點了點頭。
“我會的,嬸子你就放心吧。”
“好好好!”李氏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然後笑著說道:“有你們和孝義做朋友,嬸子我就放心了。”
其實他們和陸孝義關係並沒有李氏想的那般親密,為了掩飾尷尬,謝聞玉隻能低頭佯裝喝水。
然後喝了個空。
水杯裡的糖水早在聽故事的時候就被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光了。
陸江見狀,把自己杯子的糖水遞了過去。
他從小就不喜歡喝有味道的水,隻愛喝白開水,想到謝聞玉長這麼大,應該也沒怎麼喝過糖水,乾脆給對方甜甜嘴。
有外人在,謝聞玉不好和陸江謙讓,隻能接過來喝了一小口。
甜滋滋的糖水在口腔擴散,整個人心情都不自覺變好了。
李氏看到他們的小動作,懊惱的拍了下自己腦門,“瞧我這事辦的,光顧著說了,水都忘記給你們加。”
對方起身準備給他們添水。
謝聞玉趕忙將人拉住,“不用了嬸子,夠喝了,我們都不渴。”
“這怎麼行?大江也要喝的。”
“真不用了。”勸著勸著,謝聞玉靈機一動,“嬸子,我剛嫁過來下河村,對村裡很多事都不熟悉,不如您再給我講講下河村的事情吧?”
一聽這話,李氏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開始給謝聞玉科普起下河村的村民們情報。
對著李氏這樣溫柔的長輩,謝聞玉話也忍不住多起來,兩人聊著村裡的八卦,有說有笑。
一直聊到藥煎好,他們看著李氏親口服下,兩人才告辭離開陸孝義家。
出了大門,月亮早早懸掛在天空,明亮的月光給大地鍍上了一層銀光。
兩人踏著銀光回到家。
推開門,乍看到院子裡躺了個人。
“誰!”
謝聞玉被嚇了一跳。
陸江將驚慌失措的謝聞玉攬到懷裡,對著地上的人形道:“藥已經喝了,你可以回去了。”
陸孝義從地上的竹子堆爬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
“兄弟,這次多謝了。”
倚靠在陸江懷裡,謝聞玉驚嚇的心情逐漸平複。
原來地上的人影是陸孝義,對方竟然還沒走。
“你讓我打聽的事,等我回到縣裡明天就幫你去問問。”陸孝義衝他們揮了揮手,“我先走了。”
陸江和謝聞玉目送對方走遠後,才將竹門關上。
回到房間,謝聞玉終於可以感慨出聲:“相公,好奇怪啊,不知怎麼,我突然感覺陸孝義有點不嚇人了……”
明明之前兩次見麵他都嚇得不得了,現在去了一趟他家,好像對方突然就沒那麼嚇人了。
“那是因為你看到了他善的一麵,看到他對他母親的至純至孝,所以覺得他不嚇人了,很正常。”
陸江適時給謝聞玉潑了點涼水,“不過你彆忘了咱和陸孝義關係也並不怎麼親密。”
陸江對陸孝義的定位一直很準確,想到前兩天換糧對方扣下的糧食,他一直很冷靜很清醒。
“我們隻是互相利用罷了。”
就算他欣賞陸孝義的人品,可不見得對方就能平等對待他,包括之前的拉攏,陸孝義估計存了想讓自己當他小弟的打算。
陸江可不願意過這種俯仰由人的生活。
“聞玉,我打算明天去縣裡一趟。”
求人不如求己,休息了這麼多天,他也該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