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你要疼死我嗎!”金家大院裡,金世昌一腳將年過五旬的老大夫踹倒在地上,捂著不能動的那隻腿哀嚎道,“信不信我要了你的老命!”
金世昌作為金家獨子,飛揚跋扈慣了,對著這等老者也絲毫不留情,哪怕是到了這等份上,他那親娘竟然也向著兒子。
那金夫人對兒子驕寵成癮,那金世昌都快三十了,還將他拉進懷裡安慰:“娘親知道你疼……”
“那還不快帶著人去給我取了那小子的狗命!”金世昌將母親推開,惡狠狠道,“我要他碎屍萬段!竟然敢對小爺我動手!”
在外經商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的金父捋了捋長須,皺著眉讓下人將大夫扶下去,怒聲道:“簡直胡鬨!家中已有正室,如何又要去搶那雙兒!”
“聽說他克夫,兒啊,聽娘的話,可千萬彆再去招惹那喪命星了啊。”金夫人給金世昌順著氣,金世昌雖然被寵壞了,在家中也有怕的人——金父一個眼神掃過來他就忍不住低下了頭,卻還是咬牙切齒道:“和蓮娘成親這麼些年,也沒能給父親母親膝下添個一兒半女,兒子……兒子心中有愧,實在是急了才想著搶人,那怎麼也是個雙兒,能生孩子就行吧?”
他說著話抬眼看了一眼爹娘,他和娘子成親六年一直沒有子嗣這件事是他二老心中的一根刺,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金夫人嘴一捂就要哭出來,金父卻不為所動:“胡言亂語,照你這個說法,豈不是大街上能生育的都得被你搶來?!”
“爹……”
“彆叫我爹!給我去祠堂麵壁思過,沒有半個月不許出來!”
“老爺,世昌他身子弱啊,如何能受得了那祠堂裡的涼風,這不是要了我們娘兒倆的命嗎?”金夫人抓著金父的袖子不肯鬆手,苦苦哀求道,“老爺你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的兒子嗎?”
金父拂開她,氣得長須亂抖:“都說慈母多敗兒,你呀……若是半個月不夠,不如你陪他去一個月!”
金世昌被爹的樣子嚇得心裡直打怵,麵子上期期艾艾應了下來,還想著得留著娘親幫自己報仇,就自己收拾了東西去了祠堂,刻意將背影裝得可憐兮兮,卻沒能討得金父一點餘光。
金夫人趴在榻上哭得泣不成聲,金父不耐煩道:“哭,哭什麼哭?你心疼你兒子,那險些被他糟蹋的雙兒又該找誰說理去!”
“那雙兒本就無父無母,能入我金家提替昌兒開枝散葉不是享福嗎?”金夫人抬起頭看著夫君,眼中難掩不滿,“若不是那個從墳頭裡爬出來的死東西……”
“你說什麼?”金父聞言一愣,“你們母子倆趁著我不在到底做了多少缺良心的事!”
金夫人心知說錯了話,正想找借口隱瞞過去,就聽門外大管家高聲喊著:“老爺夫人!大娘子省親回來了!”
……
溫墨亭從噩夢中醒過來,眼前是陌生的房頂,粗木梁子,乾草頂,房頂上還露著洞。
他身上的喜服還沒被脫掉,那粗糙的刺繡紮得他腰疼,溫墨亭坐起來,發現自己之前是躺在一張破舊的板床上,這板床用了細細的絨草鋪了一層又一層,又用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棉布蓋了,躺上去很是舒軟。
溫墨亭想起之前的事,發了瘋一樣起身將頭上被強行帶上的飾品拆下來扔在地上,就連身上的喜服也脫了下來甩到一邊——他不要身上有任何和金世昌那個混蛋有關的東西!
做完這些,他蹲在地上細細哭了起來,他這幾天受的委屈比這一輩子還要多——哪怕從小被人拐走,賣給這個賣給那個,沒人要,被踢來踢去,好不容易等到了婚配年紀,本以為能找個普通人過一輩子也好,可誰知到最後被扣上了個克夫的名頭。
若不是有那傻子挺身而出……不,那傻子已經死了。
就連唯一一個能保護他的人也死了。
不,溫墨亭呼吸一滯,如果傻子死了,那他昏迷之前看見的人又是誰?又是什麼人帶著他來了這陌生地方?
他想著就要站起來往外衝,卻在門口撞上了一個渾身濕答答的男人,這人比他高一個頭,穿著一身不知道從哪裡扒來的外衫,袖子撕了,露出兩條蜜色的胳膊來。
“怎麼把衣服脫了?雖然看著不順眼,你現在可不能著涼。”謝修憫皺著眉頭將手中的兩尾海魚扔到一邊,看著隻穿著中衣的家夥瑟瑟發抖地站在門口,一手握著他的腰,一手從他膝彎伸過,將他打橫抱了起來,重新放在了那板床上,細心解釋道:“這附近找不到什麼能用的,我就找了點細絨草來鋪著,坐著難受嗎?”
溫墨亭盯著他的側臉,緩緩搖搖頭:“……你真是謝修憫?”
謝修憫嗯了一聲,正準備起身去收拾收拾剛剛抓到的魚,身後的人卻下意識拉住了他的手。
謝修憫順著他的動作蹲在他麵前,溫墨亭探出指尖,細細地描繪著他的臉——雙兒的手指很好看,細細嫩..嫩,白白淨淨,似乎隻適合寫寫字,拿拿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