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修憫靠在大門邊,李天馳買的這套彆院實際上離大路也不算遠,站在門前就能將街上看得清清楚楚——溫墨亭對此沒有什麼興趣,和謝小梅,白九一起在院子烤肉,李天馳特意請了個奶娘過來帶孩子,白九也就有時間跟著溫墨亭學算賬。
海川樓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鎮上的人都以為是李天馳開的食肆,卻不知道李天馳隻是在房契上掛了個名字。
謝修憫才是背後真正的“老板”。
畢竟廚子掌控一切,菜品決定生意。
李天馳十分沒形象地坐在門檻上:“估計還要一會兒才到我們這邊,放火可是重罪,要不是他這把火沒造成什麼傷亡,恐怕他這腦袋也保不住了。”
謝修憫不置可否,他出來隻是想看看方餘最後能落得個什麼下場。
他這個被寵壞了的繼兄,欺辱弟妹的繼兄,打死繼兄弟,親手埋屍的繼兄……賣了弟媳婦,隻為自己能求得跟在有錢人身後當走狗的繼兄。
“我其實有點兒想不通,他為什麼要到你家去放一把火。”李天馳道,“按理說他應該已經不敢來惹你了。”
“我從白九那裡聽到一些事情。”謝修憫道,“聽說他半個月之前租下了南街那頭的鋪子……”
“就那個老板帶著小姨子跑了,結果祖產被他正妻變賣的?”李天馳笑了,“那可是個注定砸手裡的生意,他居然有膽子碰這個。”
“牙子收了錢沒辦事兒。”謝修憫聽見街上嘈雜聲越來越近,兩個人不約而同抬頭看去,一隊官差押著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從北麵走了過來,不少看熱鬨的孩子湊在最前頭,大人們則是遠遠地看著。
鎮上距離雙溪村畢竟太遠,隻有零星幾個人聽說了海邊那場大火,最後也隻幾句唏噓:“聽說燒死了不少雞鴨,真是造孽。”
方餘頭發雜亂,一雙眼睛隻敢看著地上,謝修憫看著這個平日裡就算身上沒錢也硬要裝出一副模樣的繼兄從街上被押著走過去,心裡異常地平靜:“金世昌會把他弄出來的。”
李天馳愣了一下,將目光投向已經走過去的方餘:“對了,還有個金世昌呢——不過不用擔心,這件事交給我吧。”
“交給你?”
李天馳湊過來勾住了他的肩膀:“謝兄,我把你當兄弟,你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你隻要負責繼續給海川樓上新菜就行。”
謝修憫道:“你沒法再用李家的身份……”
“這有什麼?”李天馳鬆開了他,笑道,“可彆小看我,這麼多年下來,我手上也是有些人脈的,隨隨便便搞垮一個小員外還不是輕輕鬆鬆?”
謝修憫懶得管這些閒事,便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轉頭說起了另一件事:“這些日子下來,我手中也有了些銀錢,李兄你可有用不上的荒地?”
“你要荒地做什麼?”李天馳不解道。
“辣椒最近用掉了不少,我想自己種一些。”謝修憫道,“用不了多大地方,這東西隨便在什麼地方都能長。”
李天馳想了想:“這樣,我在雙溪村有塊地,你先用著——話說在前頭,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我知道你的性子,這地便算是我租給你的,你用給海川樓賺的錢付給我就行了。”
謝修憫笑道:“那就多謝李兄了。”
“謝什麼,你再做一道水煮魚給我就行,我從前從來不知道小九兒原來喜歡吃這麼辣的東西……這次記得多放點辣椒!”
次日。
“墨亭,你猜我在藥鋪看見誰了?”
白九拎著兩個藥包從桌子上翻了過去,溫墨亭趕忙扔了手裡的賬本扶住他:“我不是說了不要這樣嗎?”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猜呀。”
海川樓這時候正是上客人的時候,來的都是一些老客人,看見兩個雙兒說說笑笑倒也樂得不行:“真是少年心性。”
“年輕就是好啊。”
溫墨亭把人扶正這才重新坐回去:“我才不猜,你上次讓我猜還從我這裡順走了兩包點心。”
兩人也是認識之後才知道原來白九比溫墨亭還要小一歲,白九雖說已經身為人父,離開李家那種地方之後反而放開了自己的小性子,反正李天馳對他也是放縱,白九看起來比之前活潑不少。
“我看見金家那位大娘子了。”白九俯身湊在他耳邊道,“我不是去拿天馳給我訂下的補身子的藥嗎?她也在呢,聽說她每個月都去抓調理身體的藥,隻是幾年下來肚子還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