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金子?”
小魚兒再次搖搖頭,最終公布答案:“十兩銀子。”
林嫻:.......
想想自己和小昭住的那個連腳都伸不開的小隔間,再想想萬春流這大平房。
她忽然覺得這苦不吃也罷。
“你也彆太羨慕了,萬叔叔和你不一樣。”小魚兒補充這句。
林嫻故意問:“有什麼不一樣?”
“萬叔叔醫術高超,又是穀中唯一的醫生,大家都求著他呢。而你嘛.......”他上下打量林嫻幾眼。
“其實你長得也很好看,這穀裡上千人,住得豪宅的高手有很多,如果你勾搭上一個,那也能從司馬煙那兒搬出去住大房子。”
他慢悠悠開口:“不過,你肯這麼乾麼?”
林嫻不答反問:“如果我真像你說的那樣,利用美貌勾搭個男人仰仗他生存後,你還會和我聊天?”
小魚兒理直氣壯的回答:“會啊,怎麼不會?我還等著你教我變戲法呢。”
林嫻一愣,隨即微笑:“你還不賴嘛小魚兒。”
這小子還挺對她脾氣的。
“什麼?”
小魚兒有些茫然,沒多做反應他便聽林嫻又問:“那你住的又是什麼屋?”
這下子,這臭屁小鬼忍不住得瑟起來:“我當然住的是這穀中最好的屋子。”
林嫻相當給麵子的驚歎道:“哇,那得多少錢。”
小魚兒的表情更得意了:“自然是不要錢。”
“不要錢的房子彆人不會眼饞麼?”
“眼饞就來搶唄,搶不過就忍著唄。”再說誰有膽子敢搶十大惡人的住處啊。
林嫻問:“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過了一會兒,小魚兒反應過來:“你不是在套我話吧?”
林嫻聳聳肩:“這些事隨便找人問問就知道了,難道我還能從你口中推出什麼機密不成。”
小魚兒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但隱隱又覺得林嫻似乎有什麼在瞞著他。
林嫻其實沒有騙他,她的確沒有推出什麼機密。
她隻是摸清了這惡人穀中,那看似毫不起眼,卻又影響方方麵麵的權力結構而已。
在惡人穀內生活的人大致劃分為四個階層。
彆的不提,就拿著最明顯的住所來說——
最頂層的便是十大惡人這種級彆的高手大佬,他們住著惡人穀中最上檔的房子,卻一分錢也不掏。憑他們的實力幾乎能在這穀中橫著走。
次一級是住平房的。他們人數是最多的,實力要麼中規中矩,要麼是像萬春流這樣彆有所長。
再次一級的便是林嫻這種了,沒錢也沒力量,被人看輕卻又不願離開惡人穀,隻能花高價錢,擠在司馬煙的黑店裡。
最底層的是像這姓齊的藥仆一般,沒有錢也沒有實力,隻能依附這彆人過活。
說到底這裡的規則運轉,隻是將‘實力為尊’的叢林法則換了種形式而已。
這並不複雜,但卻有效可行。
能投身進這惡人穀的,大多都是不為外界所容,作惡多端的惡棍,本身信奉的就是這一套生存法則。
林嫻點著手指,思緒轉動,將所有細節拚湊起來。
惡人穀在整個江湖聞名已久。
每年都會有相當一批數量的惡徒,從四麵八方投奔到這兒來,既然是逃命,那他們身上必然會攜帶大量金銀財寶來這兒安家。
而黑麵具那個組織,不僅是這惡人穀的治安隊,同時也維持著整個山穀的正常運轉。
食材,衣服,住房,還有娛樂場所,雖然並不起眼,但他們的能量滲透到這個山穀的方方麵麵。
就拿司馬煙來說。
林嫻可不相信這孫賊能獨立開起穀中這唯一一家酒館來,他充其量就是個放在明麵上的幌子。
黑麵具樹立穀中留人的規矩,司馬煙的這家黑店就負責敲竹杆斂財。
而穀中的各種店鋪,多是這個套路。
看上去都是個人經營,但實際都和活動在暗中的那個組織少不了聯係。彆的不說,那些日用物資就是靠阿玉這種人從穀外運進來的。
小魚兒是自幼在惡人穀長大的。
也就是說,扶養他的那幾大惡人至少在這穀中待了上十年。這麼多年,身處權力結構上層的人始終不變,而下層的卻來來往往,淘過不知多少輪。
呆在這穀中,住房要錢,食物要錢,布料要錢。
身手高超的人還好,而實力不濟又想留下的人隻能掏錢。等錢財耗儘後,等待他們的路也隻有滾蛋,和留下賣身兩條路可走。
而這樣的壓榨剝削,卻偏偏被隱藏在財貨交易下。看不見摸不著,讓人無話可說,甚至完全意識不到。
——入穀入穀,永不為奴。
其實這一‘標語’才是真的高明。
要是沒有這一個標語凝聚人心。整個惡人穀充其量也隻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刻在穀口石板上的這塊標語,幾乎嵌進了穀中每個居民的腦海裡,所有人都對此堅信不疑。
自我洗腦才最要命。
為什麼像嗎齊姓藥仆寧願死也不願離開?
——因為他們堅信,在外麵他們永遠被看輕被鄙薄,被過去死死糾纏,但在這裡他們能做個人。
就像明明將人慢慢推進懸崖,卻偏偏給人一個希望,告訴你隻要努力你還能爬起來。
而希望才是最可怕的。
想到這林嫻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她現在倒真對這惡人穀的幕後勢力產生了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