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左拐右拐,穿過小道繞過叢林,最後抵達坐落在偏僻地域的一座小院前。
幾簇雜草在院裡肆意生長,門外的裝飾落了灰,甚是破落。這小院又小又寒磣,坐落地帶離穀中集市又遠,看上去沒人居住的模樣。
而林嫻知道,她要找的人就在其中。
她打聽到,這裡就是司馬煙新的住處了。之前林嫻還以為這家夥已經離開了,可司馬煙畢竟還是在這兒待了這麼多年,終究對惡人穀有所眷戀,不願輕易挪窩。
他尋思著,錢也交了,客棧也給了。林嫻看著也不像個趕儘殺絕的人,雖然在這穀中抬頭不見低頭見,但避著她走總還是能苟住。
說不定哪天這女人就翻車了,他還能回頭繼續撈個客棧掌櫃當當呢?
司馬煙想得美好。
他沒想到,林嫻卻帶著荊無命堵他來了。
林嫻帶著荊無命蹲在角落裡等。
她知道司馬煙之前被她擺了一道,心中對她肯定有所怨懟,不願相見。
林嫻也看得開。
山不來就她,她便去就山。
但沒過多久,跟在她身旁的男人就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我們在這兒乾什麼?”
“噓!”
女人一轉頭,臉色嚴肅。
荊無命愣了愣,不自在地抿了抿嘴,錯開視線。
她已經打定主意擺正心態。
在這惡人穀他是新來者,雖然身手很強卻處處碰壁。而林嫻能在這兒混的這麼開,那必然有她的道理。他要是想在這待下去,那難免要觀察看她怎麼做。
說不定還得從她身上學著點什麼。
晨曦,鳥鳴。
野花芬芳,天空是難得的湛藍,空氣中彌漫著潮濕氣息交織,清風拂過,樹葉摩挲,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女人鴉黑色的長發上,林嫻正百無聊賴地扯著手中的狗尾巴草,神情疏懶。
荊無命看過她很多幅麵孔。
他見過林嫻在客棧裡和人談笑風生的模樣。
見過她和那個叫小魚兒的孩子你一句我一句鬥著嘴,卻柔和了眉眼。
他也見過林嫻在燭光下獨自喝著酒,眉眼沉鬱,抬眸向他投來的視線卻冷誚鋒利,難得強硬。
而如今,這女人卻叼著狗尾巴草,像田間老農一樣揣著手,毫無形象地蹲在地上。
無端透著一股質樸老實的氣場。
小院門被推開了。
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男人警惕四周瞅了瞅,然後慢慢的走了出來。他看上去平平無奇,和死在荊無命的那些人沒什麼不同。
如出一轍的狡猾多端,圓滑傲慢。
如出一轍的弱小。
身旁這女人以前在他印象中也是如此,但現在,荊無命卻有些不確定了。
每一次,林嫻的模樣在他腦海中就要勾勒出來時,卻像霧一樣散開,無影無蹤。她的麵孔藏在陰影下,模糊不清,反而染上幾分讓人摸不透的高深莫測。
而這個印象一直持續到——
“司馬兄!”
一道叫聲打破他的思緒。
然後荊無命看著身旁這女人頓時換了幅嘴臉,她一蹦而起,喜滋滋地搓著手,然後嬉皮笑臉的迎了上去。
“哎呀,這麼久不見,我可真太想你了!”
荊無命不說話了。
——這個他真學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