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痊愈(1 / 2)

第38章

吳邪和張日山終於等到眾人凱旋而歸,他們本來將醫療包抗生素這些都準備好了,卻發現這次竟然並沒有那麼狼狽,就連柳吟秋也完好無損,有些驚訝,又有些欣慰。

蟲盤裡的石膽已經全都喂進了黑瞎子嘴裡,那是一種非常細小的蟲子,灰白色的,像一顆顆芝麻,蟲在酒裡泡暈了之後,黑瞎子直接生吞下去的。

吃下石膽,黑瞎子中途醒過來一次,吐了一地的黑水,但是依然開不了口,柳吟秋貼著門框,看到他痛苦的痙攣了一會兒,接著又昏迷過去。

張起靈沒讓柳吟秋靠近黑瞎子,說是蟲子會受到她的影響,到時候藥效就不好了,柳吟秋隻能在外麵等待。

黑瞎子並沒恢複,這讓她很忐忑,擔心那個妖怪其實是在說謊,柳吟秋沒有心思休息,也沒有胃口吃飯。一直在門口觀望,希望黑瞎子能快點兒蘇醒,哪怕他眼睛瞎了也沒關係,至少他不怕眼瞎,而自己也不會嫌棄。

幾個小時後,張起靈從黑瞎子的房間出來了,柳吟秋滿懷期待地望著他。

他搖了搖頭,意思是不清楚結果,並示意小姑娘可以進去了。

黑瞎子已經退燒了,身體不再是她離開前的滾燙,呼吸也很平穩,隻是沒有醒,所以無法確定到底痊愈沒有。

“球兒,先去睡吧,你待在這裡也無濟於事。”張海樓拍了拍她的肩膀,“累了好幾天,你的身體可不能一直熬。”

“我就睡他身邊。”柳吟秋說。

“行吧。”張海樓道,“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叫你小張哥,我就在隔壁。”

見他要走,柳吟秋說:“謝謝你們。”

張海樓笑了笑:“不是你在地宮遇到的那個東西‘幫’你的?”

柳吟秋知道他在拿自己開涮,也不氣:“沒有你們,我開局就歇菜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柳吟秋接了一盆熱水給黑瞎子擦身子,翻動的時候,從他喉嚨裡發出了輕微的咕嚕聲,柳吟秋興奮了一下,卻沒有第二響。

能發出聲音是不是就表示他已經恢複了嗓子?

她想聽他唱歌,唱什麼都行。

柳吟秋擦拭著黑瞎子的臉,他還是那麼年輕,沒戴墨鏡,他看起來不會超過25歲,像是處於一個非常健康的狀態。

但其實,隻有黑瞎子自己清楚,他早已病入膏肓,所以才願意用剩下的感官,換取吳邪的生機。

柳吟秋聽張海客說過,長壽體製不表示不會患病,普通的病他們確實是不會有,但一些特殊的病症,比如腎臟,或者心肺方麵的疾病,甚至是糖尿病,他們是有概率患上的。長生隻是表象,他們到死都會是年輕的外貌,不會老。

然而一旦到了某個接近死亡階段,身體內部就會提醒他們差不多了,快到頭了,讓他們做好赴死的準備。

這個問題的嚴重程度每個人不一樣,就相當於,他們的自愈係統使用過度,沒有新零件更換,就會老化。一旦失去自愈能力,那些

病就來了,而現代醫學很難對他們這樣的人起到作用,所以死亡對一部分擁有長壽體製的人而言,也不是真的無所謂。

他們還是會受到病痛的折磨,甚至比普通人需要忍受的痛苦更持久。

柳吟秋問過張海客,哪個年齡段開始走下坡,他的回答是,因人而異。

柳吟秋不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知道得太多,還是他真的不能確定,柳吟秋也沒有再去糾結,一個人到老到死都保留著漂亮的皮囊,這簡直是上天造人的時候出現了偏袒。

張海客還告訴她,融入普通人中的張家人死前,會易容成老態龍鐘的樣子,以防暴露身份,她外公死的時候,其實並沒有那麼年邁,是故意把自己搞成禿子的。

可惜,柳吟秋再也見不到外公年輕時的容貌了。

她了解了張家很多事,但也有很多一無所知,他們隻是選擇性的讓柳吟秋知道了一些作為外姓張家人可以知道的那部分。柳吟秋偷偷問過張海樓,自己能不能像黑瞎子那樣獲得長壽的身體,他說不能,頂多就是延長十幾年壽命,衰老的速度會比常人慢些。

所以,柳吟秋會比黑瞎子先一步老去,死去,而那個妖怪,卻給了她希望。

柳吟秋睡在黑瞎子身邊,替他把眼前的碎發稍微理了理。

他還在睡,表情看上去格外安詳舒適,柳吟秋忍不住捏了捏黑瞎子的臉,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能成功偷襲到他。

柳吟秋把手機拿在手裡,對著黑瞎子的臉拍了幾張,接著又把自己的腦袋湊過去,跟他自拍。小姑娘沒有化妝,臉色有些難看,隻能把美顏開到最大,而黑瞎子,似乎無論怎樣都好看。

她想起黑瞎子問自己要過密碼,柳吟秋一直沒有透露,黑瞎子猜了不少次,但從沒對過:“你怎麼就不試試自己的生日呢?”柳吟秋對他說,“我的手機密碼是你出生年月。”

她把銘牌取下來回黑瞎子的脖子上,這東西,到底還是起到了保護作用,至少,她是平安回來的。

銘牌掛上去瞬間,黑瞎子翻了個身,整條胳膊落在小姑娘肩上。

“丫頭……”黑瞎子嘟囔了一句。

柳吟秋瞪大眼睛。

他能說話了!?

柳吟秋不敢相信,試圖將黑瞎子弄醒確認一下,但最後,她沒有去打擾一個熟睡的人,黑瞎子剛才並不是醒了,隻是本能的嘀咕。兩人睡在一起,柳吟秋失眠鬨他的時候,黑瞎子總會發出這樣慵懶且綿長的聲音。

那妖怪沒有騙她,柳吟秋更加確定自己的經曆全是真實的,而她一定要回去找那個人。

她想知道對方是什麼,為什麼願意成全她和黑瞎子,以及,她迫切地想得到跟黑瞎子一樣漫長的生命。

柳吟秋朝黑瞎子貼攏,親了親他的臉,整個人終於鬆弛下來,倦意頓時將她最後一絲精力擊潰。柳吟秋真的太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上,她希望等自己醒過來,一切都可以回到從前那樣。

不知道睡了多久,臉上有點癢,柳吟

秋下意識覺得可能是蟲,但她不想把眼睛睜開,把臉往下麵埋了埋繼續睡,繼續睡覺。沒多久,柳吟秋就覺得脖子開始癢,這就過分了,她一把抓住了脖子上一個東西,狠狠地捏了一下,試圖把蟲捏死。

一聲笑音傳到她耳朵裡。

柳吟秋緩緩睜眼。

黑瞎子看著她,虹膜的顏色好像深了不少,但和普通人的比起來,還是要淺一些。

依然是灰色。

柳吟秋眨了眨眼睛,立刻坐起來:“你,你好啦?”

“好了。”黑瞎子的手在搭在小姑娘的脖子上,揉了揉她的耳垂,“開心嗎……”

柳吟秋撲進他懷裡,打斷了黑瞎子即將出口的話語。

“乖。”黑瞎子摸摸小姑娘的頭發,“我餓了,給弄點兒吃的來。”

柳吟秋沒有立刻行動,她的臉緊緊地貼在黑瞎子的胸口,沒多久,男人便感覺到一股水潤在胸前化開。

“哭什麼,我這不是好了嗎,不哭了,心疼的。”黑瞎子摟著她的胳膊,輕拍她的背。

是喜極而泣的淚水,也是積累太久情緒之後的爆發,柳吟秋緊擁著黑瞎子,從無聲地抽泣,逐漸演變成嚎啕大哭。他終於恢複了本來的樣子,如果沒有經曆過幾天前的冒險,柳吟秋可能不會知道黑瞎子失去感官之後的艱難,那樣的辛苦,隻能他一個人承受。

但柳吟秋已經知道聽不見說不出看不到是什麼滋味。

所以傷心的感覺無以複加。

一切都是值得的,為了黑瞎子,她在那條路上經曆的坎坷,根本不算什麼。

柳吟秋哭了半天,突然想起黑瞎子餓了這件事,抓起手機給黎簇打了個電話:“快點,送飯進來。”黎簇在那邊應著,“哎呀,怎麼可能隻要飯,菜啊,肉啊都整起來,你姐夫醒了,病好了!”

黎簇聽見黑瞎子痊愈了,整個人興奮的歡呼起來。

“姐夫?”黑瞎子狐疑地看著柳吟秋。

“我認黎簇當弟弟了。”她道,“我們去盲塚那幾天,黎簇幫了我很多忙,我就擅作主張。”

飯菜很快送了進來,送飯的竟然不是黎簇,而是張日山,柳吟秋知道他和黑瞎子關係很深,一起經曆過很多場解放戰役。

“謝謝啊。”柳吟秋對張日山道,“他洗澡去了,你要留下來吃嗎?”

“客套話就不用了。”張日山麵無表情的回道。

柳吟秋發現張日山的冷酷,跟張起靈的冷淡很不一樣,前者是那種不怒自威的嚴肅,後者是淡如水的平靜。而縱觀她所遇到的那些張家人,都或多或少沒有太多的情緒表現在臉上,即便是張海樓,那樣的笑臉,就跟黑瞎子一樣,唬人用的。

“那,謝謝你。”柳吟秋再次說道。

“不用客氣。”張日山道,他看了一眼浴室,確定黑瞎子暫時不會出來,便又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怎麼了?”柳吟秋道。

“你以後有需要,可以直接找我,隻要不是太困

難的事情,我都會無條件幫你。”張日山努力讓自己的語調顯得格外友善。

柳吟秋簡直受寵若驚,眼前這位也是張家人,論資曆,他是她的長輩,儘管他現在是自己姐妹的丈夫,但還是應該尊重他的:“謝謝,謝謝。”

“所以,你不要有事沒事就去找梁灣。”張日山露出淺淺的,有些僵硬的笑容,“你讓她幫你把遺書給你的父母,知不知道她有多傷心?”

柳吟秋愣了一愣,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他是在責怪她。

“好了,不打擾你和瞎子吃飯,祝你們好胃口。”張日山不給柳吟秋反駁機會,便已經走到了門口。

這時,黑瞎子裸著奔就出來了,一身的水汽,連個毛巾都沒有圍:“哎,副官,對不住啊,我不知道你在。”他隨手扯過門口的毛巾,圍在腰上,“親自給我送飯,多不好意思。”

“沒關係。”張日山看了柳吟秋一眼,“記住了嗎,以後有事,直接找我。”

柳吟秋被他將了一軍,卻還是笑著問:“飯菜沒毒吧。”

張日山道:“齊夫人真愛說笑。”

黑瞎子見張日山走了,便從後麵摟住小姑娘:“趁我昏迷偷偷乾了什麼,連張副官都對你積極起來了。”

柳吟秋歎了口氣:“我寫了一封遺書,讓梁灣在兩個月之後轉交給我父母,梁灣哭天搶地的,像她就是我父母似得,她男人心疼了唄。”

黑瞎子聞言一怔,吻住她的唇,黑瞎子口腔裡滿是薄荷的氣息。

大病初愈,黑瞎子胃口不錯,幾乎吃完了所有的飯菜。

柳吟秋也是第一次看他吃那麼多,黑瞎子的食量並不大,因為他的職業需就是不能多吃。從小就訓練過,要少吃少喝,這樣才能避免在墓裡找廁所,食物也不會消耗太快。

“真能看見了?”柳吟秋問。

“看得很清楚。”黑瞎子說,難得沒有戴墨鏡,眼睛也不用虛了。

“沒有後遺症嗎?”我柳吟秋關心地問。

“有。”他說。

柳吟秋緊張地盯著他。

“以後沒法叫瞎子了,這麼多年的綽號說改就改,還真有點不習慣。”黑瞎子撐著臉,對小姑娘笑得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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