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章(四)(1 / 2)

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年輕女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屋子裡的燈光不是很亮,透過模糊的視線隱約能夠看到,床邊好像有熟悉的人影。

是爸爸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紺穀六花輕輕喚了一聲:“爸爸……?”

“啊,你醒了?”

一道清爽的男聲從身側傳來,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人。

於是回答那人的,便是病床上的紺穀六花條件反射一般的攻擊。

全自動的那種。

守在床邊的男人反應很快,他伸手扭住她直奔眼睛而來的纖細手指。

這位在職警察真的很凶悍,陰險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男人的另一隻手迅速掐住她的脖頸,膝蓋頂住她從被子下踢出的小腿。

一瞬間就把人又按回了病床上。

紺穀六花被他壓在病床上,右臂被繃帶纏住,左手被小麥色的手掌按在耳邊。

就連小腿也被封住了行動。

這個人,好強!

正在紺穀六花琢磨著,用什麼方式能乾掉這個闖入者的時候,就聽見上方的男人說道。

男人輕輕動了動貼在她脖頸上的手指,調侃似的問她:“喂喂,這位警官,對辛苦守了你半個晚上的人做什麼呢?”

晃了兩下昏沉的腦袋,紺穀六花微微眯了下眼睛。

帶著水光的暗金色鳳眼,直勾勾地盯著上方的男人。

好家夥,是安室透啊……體術不錯啊……

“安室先生。”沙啞的女聲還帶著一些飄忽,“能請你先放開我嗎?有點痛。”

痛死了快鬆手,眼淚要掉下來了!

“哦?我還以為,紺穀警官沒有痛覺來著,原來還知道痛嗎?”

安室透笑得很清爽,背後浮現出一縷縷黑氣。

硬要形容的話,應該是像炎炎夏日裡,坐在空調房舒服地喝一杯冰汽水。

但是這杯汽水卻是生薑味的——清爽又嗆口。

不鬆手是吧……

疲憊到懶得演戲的紺穀六花,抬眼淡淡地看著他,然後猛地低頭。

上下兩排牙齒碰撞的聲音十分清脆,她伸出殷紅的舌尖,有些遺憾地輕輕舔了舔唇角。

迅速收回手掌的安室透挑了挑眉:“紺穀警官怎麼還咬人呢?”

牙口還真不錯,咬上一口肯定很疼。

“真遺憾,還以為能咬到呢。”紺穀六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病床上。

“安室先生怎麼會在這裡?”她一邊接過他遞過來的溫水,一邊問道。

安室透對她眨了下左眼,聲音輕快地說道:“搜查一課的警官們都在忙結案的事,目暮警官隻好拜托我留在醫院照顧紺穀警官了。”

“鬆田前輩呢。”紺穀六花抿了兩口水,滋潤一下有些乾澀的喉嚨。

“作為親曆者的鬆田警官當然隻會更忙碌了,紺穀警官是對我在這裡這件事很不滿嗎?”一張娃娃臉的金發池麵攤了攤手。

“並沒有,謝謝安室先生。”紺穀六花借著遞還杯子的動作,快速掃了一眼病房內。

和從門外伸進半個腦袋的萩原研二對上了視線,紺穀六花默默看了一眼安室透的身後。

諸伏景光還是沒有出現,好像今天除了在咖啡店的時候。

就沒再見過他的背後靈——諸伏景光了。

紺穀六花輕輕垂下眼睫,掩住目中的沉思,總覺得諸伏景光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看看萩原研二就知道了,他活蹦亂跳的,很有活力的樣子。

嘛,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紺穀六花選擇放棄思考:“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像樣,但我要去辦出院手續了。”

她可沒有悠閒躺著的時間,還有好多事情要忙,這點小傷去找巫女治療一下就行了。

聽她這樣說,安室透灰紫色的眼眸暗了暗,他輕聲問道:“紺穀警官不打算留在醫院養傷嗎?”

抬眼看向安室透,紺穀六花彎了彎眼尾:“待不慣,還是回家去比較好。”

留個錘子!養個錘子!

紺穀六花在心裡吐槽:同樣都是忙到要死的公安,你這麼悠閒真的好嗎?

——————

紺穀六花和安室透之間的關係十分複雜,亂七八糟的同事關係能繞暈好多人。

安室透知道紺穀六花是刑事局的公安,還為她的任務打過輔助。

但安室透不知道紺穀六花的特殊能力,也不知道她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得把紺穀六花當做普通警察,費心費力地隱藏自己。

反觀紺穀六花這邊,通過自己的能力,又通過諸伏景光的存在,她知道了安室透的身份。

但紺穀六花不能讓他知道她知道這件事,也不能透露出與他的天然信任關係。

不僅要裝作不知道他的身份,還得把他當做普通偵探和服務生。

兩個人加起來八百個心眼子,都沒有和對方坦誠交換信息的打算。

正所謂千層餅無線套娃之術的初級版本——同事間隱瞞的馬甲(一)。

辦好出院手續,紺穀六花整理了一下自己,跟在安室透身後上了他的車。

“麻煩安室先生了。”紺穀六花把車窗降下來一條縫,點燃了一支香煙。

疼得要命還得應付安室透,紺穀六花心裡多少有些煩躁,還是轉移一下注意力比較好。

車子裡原本已經淡下去的蘋果味,又開始濃鬱了起來。

蘋果的清甜裡帶著一絲煙草的辛辣。

安室透覺得,這個牌子的香煙真的很像紺穀六花這個人。

都是甜蜜的外表,辛辣的內在。

沒想到她居然會是他的同事,提前出院是為了其它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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